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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戚凤阳大大方方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戚凤阳,贸然前来,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快坐!”一个男人给她让开座。

“谢谢。”

邬长筠去厨房了,元翘凑到戚凤阳旁边:“长筠姐也在法国待过一阵子,你们在那认识的?”

“不是,早在沪江就认识。”

“你头发烫得好漂亮,在法国弄的?”

“对。”

“我就说,这边没见过这样的发式。”

戚凤阳笑着摸了下头发:“就是长长了点,发根有点没型了。”

“这帽子也好漂亮。”

戚凤阳将帽子摘下来:“你喜欢的话送给你,我那还有。”

“那怎么行!”元翘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谢谢你啦。”

“法国好玩吗?那边是不是没有唱戏的?”一个花旦问道。

“也有,但是很少,票价还贵。”

邬长筠拿了只碗过来,见他们围着戚凤阳,拨开人群把她拉走:“都盯着人家干什么?吃饭去。”

戚凤阳笑道:“没事。”

两人到边上的小桌坐下,邬长筠给她盛了碗稀米粥,夹了盘菜,又拿两个馒头:“粗茶淡饭,凑合吃点。”

“谢谢。”戚凤阳拿起个馒头,咬了一口,开心地说:“面包牛奶吃得太腻,还是国内的饭好吃。”

“多吃点,晚上我再请你去饭店。”

戚凤阳性子变了许多,若搁从前一定要和她推脱几番,如今爽快地答应下来:“好,那我请你喝酒。”

“但我晚上排了戏,有点忙,可能要晚点,结束后去,当夜宵吃。”

“没关系,我还在倒时差,最近饭也吃得不规矩。”戚凤阳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馒头,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递交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邬长筠接过来打开,是一枚很精致的彩云胸针,上坠了许多彩色石头:“真漂亮,谢谢。”

“今年刚学的做手工,跟一位古董店的姐姐,三月时候去挖石头,这些都是一颗颗捡回来慢慢打磨的,希望你喜欢。”

邬长筠把胸针别在身上:“不愧是艺术家,手就是巧,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老师傅做的。”

“我还带了些画,有空的话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这两年在那边还顺利吗?”

“顺得有些不可思议,”戚凤阳满面春风,“有幸获得很多奖,我的大多数画都卖出去了。”

“太好了。”邬长筠由衷为她感到开心,“怎么忽然回来了?”

“你不是也没再回去吗?”

邬长筠懂她这话的意思,不免想起李香庭来:“不走了?”

“还没决定,先待一阵再说。”

“有没有交男朋友?”

“没有,太忙了,又要画画又要忙着救亡会的事。”戚凤阳喝了大口粥,复又道:“去年我还在罗马待了半年多,学了学雕塑,总之忙得团团转,你怎么样?”

“我结婚了。”

戚凤阳惊喜地睁大眼:“什么时候?”她想起从前那位买自己画的杜先生,听说他后来打仗去了,也不知是否平安,万一……也不好直接问,“你先生也在沪江吗?”

“在,是个医生,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医生……那就不是故人了。

戚凤阳莫名有些遗憾。

“晚上去听戏吧,我改回老本行唱武生了,你还没听过。”

“好。”

……

下午,戚凤阳一直在院里看他们练功。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无论男女都感兴趣,不时有人来跟她聊两句。

四点多钟,戚凤阳跟着玉生班到青会楼,在后台看他们上妆。

有邬长筠的场总是爆满,外面宾客如云,走道都加了凳子,后面还站着两排。

邬长筠在二楼给戚凤阳挪出个座,靠着木栏杆,戏台、座上一览无余。

与戚凤阳记忆中的截然不同,邬长筠的武生没有了一点儿女性的柔美,乍一看,就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儿郎,一个接一个高难度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敏捷,赢得座上不断的掌声。

她也跟着为其鼓掌。

戚凤阳望着台上英姿飒爽的朋友,想起曾经在法国同住的那小短时光,她总是安静得可怕,像一潭死水,阴沉又压抑。而此刻戏台上的她是鲜活、富有无比强大的力量的。

戚凤阳很开心能再次看到闪闪发光的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不禁往门口看去,那些最美好的记忆再次被牵拉出来,仿佛又看到她的少爷热情奔放的笑容,还有曾经那个拘谨的、懦弱的自己。

时隔多年,戚凤阳成长了许多,曾经困住自己的那些噩梦随着时光慢慢淡去,早已释然。

留下的,只有珍贵的回忆。

她依旧感激那位将自己拉进这新世界的男人。

爱这样的世界,也仍旧爱他。

永远爱他……

……

怕戚凤阳等急,邬长筠卸完妆就叫上人从后门离开了。

她们到饭店点两道菜,简单吃了些,又去附近的酒馆坐坐。

一整个下午,戚凤阳都没敢问邬长筠有关李香庭的消息,酒喝了半壶,才敢提起:“长筠姐,你有少爷的消息吗?”

终于问了。

邬长筠一直在等她这句话,没有藏着掖着,直白道:“李香庭出家了,现在叫明寂。”

戚凤阳愣住了。

邬长筠见她半晌不出声,接着道:“他一直在寂州的寺院保护壁画,刚才在戏楼我见你看了很久墙上挂着的两幅画,就是他画的。前段时间他回来了一趟,又走了。”

戚凤阳想起那两幅画,她还想问问那是哪位大师画的,没想到……

出家……明寂。

她的少爷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他回寂州了?”

“去重庆办画展,离开有一阵子了。”邬长筠虽不想提及那个人,但看戚凤阳一副要去寻人的模样,还是告知一声,“李仁玉出来了,不过精神有点问题。”

戚凤阳垂眸,静默片刻:“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他一直在沪江,你也知道,战争很残酷的。”

戚凤阳却坦然地笑了笑:“是啊。”她喝了口酒,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说他,你再跟我讲讲少爷的事吧。”

……

深夜,邬长筠送戚凤阳回到旅馆,又陪了她很久。

聊着聊着天快亮了,便在这睡了一宿。

早上,邬长筠直接去了戏班子。

戚凤阳睡到十点才起身,到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饱腹。这些年她的画虽卖得不少钱,却都捐给国内的抗日军队和流离失所的百姓,身上并无多少积蓄。

吃完后,戚凤阳便来到邬长筠所说的那个禅寺。

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可真正到跟前,还是有些害怕。

戚凤阳在门口杵了很久,一边抚慰受过伤的灵魂,一边给自己加油鼓气。

既然早晚都要见,不如早日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长提一口气,迈上台阶。

戚凤阳找到寺里的老和尚询问李仁玉和李香庭的消息。

师父却说:“那位施主已经不在了。”

“不在?什么意思?”

“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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