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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她心?烦意乱间,都没有伸手去够,待它掉到地?上,容凌才走过来弯腰替她拾起,轻轻地?搁到了她手边。

他仔细看她会儿:“我跟她聊过了,她想要见见你。”

钟黎犹觉得像在?梦里似的:“……她愿意认我?”

“当然,她很?爱你。只?是,当年因为家里人反对才跟你爸爸分开。黎黎,她很?爱你的。”容凌神情自若地?说着昧良心?的话,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给她力量,“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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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见面的日子定在?12月初。

之?所以隔得这么?远,一是钟黎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见她,近乡情怯,有些踯躅不前。二是那段时间公司刚刚挂牌,她忙得脚不沾地?。

北京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太早,那日起来,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

街道上的车辆明显比往日稀疏,到处银装素裹,门口的槐树枝上还挂着冰凌子。

钟黎换了新衣服,把自己裹得非常严实,路过水果店停下?,进?去买了一篮子草莓。

草莓一颗颗饱满而红艳,一看就是当季最新鲜的,齐整地?排满圆形的篮子。

钟黎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辗转了一晚上的忐忑和不安被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冲淡。

地?方在?后海那边的一处胡同里,二楼茶室雅间。

云团木桌,茶香袅袅,壁龛里嵌着精致的梨花木雕刻摆件。

聂歌保养得宜,一身蓝丝绒套装尽显华贵雍容,只?是,一成不变的面色看上去稍显沉郁严肃,勾调上翘的眉眼也因为年岁上来后而有些耷拉,静坐在?那边就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坐她对面的贵妇人和她年纪相仿,却是笑靥如?花:“当初你为了嫁进?赵家,不是铁了心?要跟这个女儿划清界限吗?怎么?现在?倒想着认女儿了。那你在?赵家……这不是很?难做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儿子不争气,受制于?人,只?能我这个做母亲的去伏低做小地?求人了。”聂歌抬起茶杯看了会儿,面色更加沉郁,却又有一丝复杂挣扎在?眼底闪过。

不过太快了,旁人无法?看清。

包括对面的美妇。

“东子真的出事?儿了?他不一直挺谨慎的吗?”

“谨慎什么??急功近利,自以为有家里兜底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做,现在?出了问题一个个全都跑了,他那些所谓朋友,你看有一个愿意拉他一把的吗?不落井下?石坐收渔利就不错了。”

“可你真认了这个女儿的话,你在?赵家怎么?办?不是更难办吗?”美妇忧心?道,“因为东子的事?情,你公公和婆婆本来就对你颇有怨言了吧?要是还认过来这么?大一个女儿……”

“再?说吧。”聂歌提了下?唇角,不无讽刺地?说,“少不更事?犯的错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承担,认下?这个苦果。”

“我当初就劝过你,跟一个只?有脸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结婚怎么?行?下?嫁就没几个有好结果的。你要是听你家里的话,当初跟许家联姻就好了,哪里还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陈年旧事?,别提了。”

钟黎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手里那篮子草莓攥得很?紧,久到塑料把手上的花纹已经嵌入她皮肉里,她才恍然回神。

钟黎走出茶楼,忽然觉得冷。

抬头望去,原来是下?雪了,整片天空都是雾蒙蒙的。

洁白的雪粒子洋洋洒洒地?飘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很?快消融。

她后知后觉地?哆嗦了一下?,捏着手里那篮子草莓走入了漫天的风雪中?。

其实她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本能地?想离开那座茶楼。

容凌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问她陪她妈妈喝完茶了吗,都聊了些什么?,是不是考虑要搬去跟她妈妈住。

钟黎捏着手机没有吭声?。

他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声?音变得急促而焦急:“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容凌。”她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却好像滚轮里掺着砂石一样沙哑,“你骗我,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容凌噤声?了,那一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要怎么?继续诓骗她。

然而她已经不是刚认识他时那个19岁的女孩了,她能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回去的路上,她脑袋空空的,都忘了要打?车。

等?她准备拿出软件想打?车时才想起来,原来她开车来了。

钟黎拍一下?脑袋,真笨。

又默默地?转身,朝来时的路跋涉而去。

空无一人的雪地?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深一步浅一步在?积到膝盖那么?深的雪里慢慢挪动着,像只?笨重又执拗的小企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雪吹乱了她的发丝,视线受阻,连影子都是缥缈的。

容凌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孤独的一幕。

好像她在?这个世界之?外,一个人独享这一份清净和安宁。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雪天路滑还差点摔了一跤,奔到她面前时,她一副受惊抬头的怔忡模样,傻呆呆的,看得他来气。

“你不会撑把伞吗?”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遮在?头顶,不由分说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脸憋得通红:“……你搂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该!”他咬着牙,真是气。

气自己安排得不够妥当,气她这么?不爱惜自己。

那一瞬酸楚到极点,心?脏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绞痛,莫名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跑出去,尤其是跟他吵完架的时候。

有一次夜半的时候,刚吵完他就后悔了,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他披了件外套就出去找她,遍寻不到,就差把整个三环翻过来了,结果回来时发现她一个人蹲在?楼下?的花坛里抱着膝盖发呆。

他气得就想把她提起来抽一顿,问她为什么?打?电话不接,知不知道他很?担心?啊。

她眼睛红彤彤地?望着他,别过头去,不看他。

他又气笑了,心?道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啊,脾气比他还大。

娇养

阿姨再次打来热水, 容凌蹲跪在沙发?边替她?擦拭着?,把她?一头漂亮的头发搓成了“金毛狮王”。

“好了,你放过我吧。”钟黎把他手扒拉开, 烦闷地将自己缩进沙发?内侧。

“嫌我烦?在雪里走那么久, 你也不怕自己冻死。”他把毛巾掼到一边,沉着?脸坐下。

钟黎被?他严肃的态度唬住,老半晌,小?声嘟哝:“哪有那么严重??”

回头看他, 他脸上阴云密布的, 是真?生气。

“……对不起。”她?声音更小?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凉了, 脑子也迟钝些, 不似从前那样鲜活生气,怼他的劲儿?也没?了。

容凌没?好气地瞥她?:“道?什么歉?我又不是生你气。”

“那你生谁气?”她?凑过去,软软的身子贴住了他。

从前就知道?她?生得美, 但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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