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我们人类命运共同体那些大人物为了贯彻‘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口号,可是宁愿大家从早到晚都要为生活操劳,为一些无意义的形式主义一直都忙碌不停。
在某些专家的说法里,为保住工作而挣扎的人不会有时间、心情去悲愤或者造梦,完全不会为某些理想主义者的闲愁所困扰。
卧薪尝胆是勾践。
没苦硬吃是‘践勾’。
我来到这颗星球上,是要对我们‘调停’的这项行动进行监察,确保我们不会随随便便就将三体人充作某些军用科技的实验小白鼠。
当我们接受许多匿名的申诉而展开监察时,我们提出的报告书往往会就此引发纷争——总有些人会认为我们是故意找他们麻烦,故意和他们作对——他们不一定都是错的。
由于职务上的原因,我们往往自命为法官,但身为法官的人并不是都足以担任法官这一职责。
秉公执法。
尸位素餐。
同流合污。
过去二十年来,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有超过百名治理委员因公殉职,死因也是五花八门。
前往出现纷争的地方,卷入不可违抗的旋涡,要么服从要么反抗,然后惹来不必要的怨恨,死在异国他乡,从事这种工作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虽然我是芳龄二十八的年轻女性,但我的身份在治理委员这个圈子里还算是上级。
正因为从事的是这样危险的工作,所以我大致懂得比邻星b政府军现在使用的一些武器的用法,平日也会接受一些战斗训练。
基于这个原因,身为战斗部队的一员、浑身肌肉、满配义体却害怕事后承担责任的凯索森坐在驾驶座上向我求救,也算是很正确的判断。
在凯索森的呼唤下,我不得已睁开双眼。
“你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凯索森一边把控着方向盘,一边向我解释现状,“刚刚他们朝我们开火,后面的散热片都快被打烂了,你知道吗?”
我回答不知道,凯索森愣了一下,笑着说:“你的情感冷漠症还真严重,冒昧问一下,你做/爱的时候开心吗?”
在现在这个社会,就算是自以为关系很好的人,一般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倒不是说涉及隐私,单单就是很没有教养。
不过,大学时代的室友就这么问过,所以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他从未将我当成一名女性进行注视,被问及这种事虽然也挺恶心的,但我毫不在意。
为了给紧扣在轨道上的复式车轮提供充足的动力,列车的电动机正在持续地发出呜呜的声响,掩盖了车轮已然存在的一种不安稳的倾向——密封舱的扬声器发出微弱的劈啪声,透过车窗,隐约能见到火光闪烁!
看起来我们屁股后面确实跟了个大家伙。
我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我跟大家一样开心啊。你打算怎么办?”
“我才想问你要怎么办!随便出手很容易造成外交事故。我是因为担心损害委员你的名誉,所以才出声的。”
“那还真是感谢!”
我如此回答后,凯索森语气变得正经了起来,语速缓慢且一字一顿:“应该是军用车。民用列车都有速度限制,升空速度跟维多利亚时代的铜製鸟笼式电梯差不多,我们先出发那么长时间,压根不可能追上我们。”
“不错啊,凯索森,你竟然知道维多利亚时代,还知道铜製鸟笼式电梯……”
“这样说还真是失礼,但这不是重点啦,重点在于这辆列车的外观搭配了不少武器挂载点,他们最新型的那种导弹,我的危险信号接收器上没有登记过它的雷达系统。”
“像这样的情况,根本用不着那种组合製导的导弹。你真的是担心过头了。”
“委员你这么说才是更让人感到担心好吧,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溜下来的,比邻星b政府军来搜查的是反抗军,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死了,谁都不会承认我们的存在,属实是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希望他们为了顾及面子,不会给上面的那些人打小报告。”我如此说道,然后解开安全带,取下挂载在墙上的一件收藏品,“可以准备停车了。”
“你想做什么?”凯索森扭过头望着车内的我,两颊的肌肉正在微微发颤,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密封舱的排气阀门,降低舱内压力。
也难怪他会这样,因为我正在试图打开车顶的舱门。
按照列车的原始设计,这上面应该还有一个锁气室,但试验车当时只需要行进到离地二百五十公里的高度,并不用担心缺氧的问题,所以就没有这个设计。
不管是基因改造人还是义体人,对氧气的要求没那么高,再者有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製服加持,这个缺陷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这种情况下,车顶舱门一打开,就是舱外。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我的怀里,那正是两个世纪以前的老旧武器,名为rpg的手持式反坦克火箭推进榴弹。
“没问题吧?”
“至少比你行。”
激光类武器用多了,偶尔用用这种火药类武器,我认为也不错。
伴随着一声‘明白了’,我和怀里光看外观就十分帅气的大家伙一起从车顶的舱门探出上半身,简单测完距后,立即就扣动了代表发射的扳机,击中了军用列车引擎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