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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到了——他们又走过刺目的阳光。阳光让他目眩,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已经看不见狗了,如果它现在向他扑来——

身后,他碰到汽车的一边,这差一点让他绷断了神经。他拧开驾驶室的门。

另一侧,罗尼杜贝在做同样的事。他在找乘客侧的门,有那么无终无止的一刻,他的手笨拙地摸索着找门的插销。他抓住了它。他仍能听见那种低沉的嗥叫,就像一只埃文路德80大功率马达门打不开他在等狗过来一口把他屁股撕下一大块他的大拇指碰到了按钮,门开了。他跌撞着爬进驾驶室,喘着粗气。

从窗外的后视镜中,他看见那只狗站在谷仓门口,一丝不动。他转眼看乔,他正坐在方向盘前窘迫地向他咧嘴笑着,他也战栗地向他笑着。

“只是条狗。”罗尼说。

“是,叫得比咬得凶。”

“可不是,我们回去吧,再拨弄拨弄那个链吊。”

“操。”

“再骑上里面的那匹马。”

他们一起笑了。罗尼递给他一支烟。

“我们走怎么样?”

“我听你的。”乔说着,开动了汽车。

回波特兰的路上,罗尼喃喃自语道:“那条狗变坏了。”

乔开着车,一只胳膊伸在窗外。他看了一眼罗尼:“我吓坏了,我只能这么承认。如果是条小狗在冲我那样叫,只要屋里没人,我会马上给它屁股来一脚。我的意思是,要是谁不把会咬人的狗挂起来,那他们的狗就该。那东西,你看见了吗?我打赌那个弓着腰的怪物有两百磅。”

“我大概该给乔坎伯去个电话,”罗尼说“告诉他刚才的事,说不定他会被咬断了胳膊,你说呢?”

“乔坎伯最近对你怎么样?”乔马路路德尔咧着嘴问他。

罗尼想了想,点点头:“他不像你这样冲我挥拳头,倒是真话。”

“我最近挨的一拳是你老婆打得,一点都不坏。”

“打倒了,小仙子?”

他们都笑了。

没有人打电话给坎伯。回到波特兰机器公司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四处拨弄拨弄的时间了。他们用十五分钟填写了旅行登记表。贝拉斯柯出来问坎伯是不是在铺里接车,罗尼杜贝说当然。这么大一笔订单,批发价,贝拉斯柯一阵刺痛,走了。乔马格路德尔祝罗尼周末和他妈的国庆快乐。罗尼说他要去快乐,一直要快乐到星期六的晚上。他们记完卡,走了。

谁也没再去想库乔。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报纸上又看到了它。

长周末前的整个下午,维克和罗格都在推敲旅行的各个细节。罗格对细节非常在意,甚至有点偏执。他已经通过一家代理处预订了机票和房间,飞机预定星期一早上7:10离开波特兰机场。维克说,他早上5:30开“美洲豹”去接罗格,虽然他觉得这太早,但他了解罗格的脾气。

他们大致地敲定了旅程。维克准备把喝咖啡时想出的主意带到路上再说,现在那张餐巾纸稳当地塞在他的运动服口袋里。上了路之后,罗格就容易说动了。

维克想早一点走,走前先看看下午的邮件。他们的秘书莉萨已经走了,她先行一步去度她的大周末了。可恶,不管是不是节日或周末,你不能指望哪个秘书小姐会留到五点以后。对维克来说,这只是西方文明堕落的又一个迹象。现在,年轻漂亮的莉萨可能正汇入州际交通洪流,向南去老果园,或汉普顿,穿着她的紧牛仔裤和几乎什么都不是的三角背心。下舞池吧,迪斯科莉萨。维克想着,例了咧嘴。

办公桌的吸墨纸上有一封未拆封的信。

他好奇地把它拿起来,首先注意到的是地址下的那行私人信件,接着又发现他的名字整个是用大写正体字母手写上去的。

他把信拿起来,在手上翻动着,下班前轻松快乐的心境里隐隐地起了一丝波澜。在他思想深处,有一种甚至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突然、强烈的愿望—一要把信撕成两片,四片,八片,然后扔进废纸篓里。

然而他还是把信拆开,取出了一张纸。

仍是正体手写字。

简单的信文——六句话——像一颗直穿入心脏的子弹,击中了他。

他简直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瘫倒在那儿。一种声音从他身上发出来,那是一种咕略声,一种完全没有了气息的男人发出的声音。相当长时间里,在他的脑海中腾起翻滚着的只是一种白噪音,那是他不理解,也无法理解的白噪音。要是这时候罗格进来,他一定会认为维克发了心脏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是在发心脏病。他的脸纸一样白,嘴张着,青色的半月形出现在他眼眶下。

他又看了一遍短信。

再看一遍。

他首先看到的是第一个问句:

“她阴毛上的那个胎记,

在你看来像什么?”

这是个错误,他迷惑地想。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东西对了,她母亲,还有她父亲。

然后是刺痛,他第一次感到嫉妒:就是她的比基尼也盖住了它她那么小的比基尼

他的一只手埋向头发,又把信放下,把双手都深席地埋进去。那种遭受重击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仍在他胸中,那种地的心脏泵动的不是血,而是空气的感觉。他感到恐惧。刺痛和迷惑,但沉沉地压在他心头的,是恐惧。

那封信向他怒视着,尖叫着:

“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

他的眼睛紧盯着这行字,怎么也无法离开。

他可以听见外面天空中的飞机嗡嗡叫着,离开机场,飞向天空,飞出去,飞往他不知道的方向,他的脑海里,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残酷,这只是残酷,是的,先生,是的,女士,确实是。它是一把钝刀的劈砍“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怎样的一幅情景,无法想象,它就像装满电池酸液的喷枪,射向他的眼睛。

他努力连贯地想——

(我喜欢)

但怎么也不能——

(把她玩出屎来。)

想象。

他仍处在一种深深的恐惧中,眼睛又看向最后一行,他一遍遍地看它,好像想要把那种感觉灌进脑海中。

“你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突然间他有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惟一知道的是,他一个答案也不想知道。

一种新的想法飞进了他的大脑,如果罗格还没有回家会怎么样?经常灯光还亮着的时候,老罗格会拍着脑袋走进来。旅程将至,他今晚更可能过来。这种想法让维克感到恐慌。不知什么时候,一种荒唐的记忆泛了出来:那么多次,他在卫生间里手淫,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但又极端害怕每个人都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如果罗格进来,他就会发现出问题了、他不想那样。

他站起来走向窗边,从六层楼上向下看大楼的停车场。罗格亮黄的本田车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回家了。

他从烦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静心听了听,伍尔克斯广告的办公室非常安静,这也是下班时间商业区惟一的特征,一种不约而同的宁静,甚至连看门老人斯蒂格迈耶先生在周围转悠的声音也没有。他看来必须走了,他必须——

有一种声音。

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它突然来了,那是一种哀号,是一种脚被砸烂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停车场上的汽车变成两重,三重,在他泪光中模糊起来。

他难道就不会疯?他为什么就他妈的这么恐惧?

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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