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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杯放在发动机舱的边上,维克喝了两口,想也没想,就把它放回去了——它掉了下去,正落到多娜的手里。

“嘿。”他说“接得真棒。”

她笑了:“我知道你脑子里会想其它东西,就是这样。看,一滴也没有洒。”

他们相视一笑,维克想,多么美好的一瞬。

也许这只是他自己的想象,满怀希望的想象。但近来,这样美好的瞬间多了起来,尖刻的话少了,冷冰冰的沉默或——也许这更糟——只是漠然的沉默更少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觉得很满意。

“严格的三a农场俱乐部,”他说“你离车技高超还有很长一段路呢,孩子。”

“我的车技有什么问题吗,教练?”

他把汽车道上的空气滤清器拿开。“从来没有看过一个这样的飞盘。”刚才泰德实事求是地说,那时他正骑着自己的三轮车绕它打转,维克把身体斜过去,用螺丝刀指了指化油器。

“是化油器,我想针阀快堵住了。”

“很糟吗?”

“不是很糟,”他说“但它可能说堵就堵,针阀控制汽油流向化油器。没有汽油你就开不动,这就像国法一样,亲爱的。”

“爸爸,能不能推我荡秋千?”

“好,我马上就来。”

“那好,我会在后院。”

泰德绕过屋子跑向秋千。秋千是去年夏天维克给他做的,那时维克一边喝点盘锦补酒滋润身体,一边订了一套计划,在晚间或周未做秋千。做的时候,他耳边不断地放着收音机,总是波士顿红星队播音员的嘶叫。泰德那时只有三岁,他总是肃静地坐在地客的楼梯间里,或就在后楼梯上,手扶着下巴,有时给他传递点东西,有时则只是一声不响地看着他做。

去年夏天是个很好的夏天,没有今年这样热,那时多娜终于调整过来了,开始相信缅因州、罗克堡和伍尔克斯广告对他们来说都会很好。

这以后便是那一段莫名其妙的糟糕时期,最糟糕的是他脑中的那种总也赶不去的几乎是神经质的感觉,他觉得事情比他想得更糟。房间里的东西开始微妙地错位,好像有什么陌生人的手把它们移过来,移过去。

他开始有一种几近发疯的感觉——是不是一种疯狂的感觉?多娜换洗床单为什么这么勤?它们一直都很干净!有一天那个童话中的问题突然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令他难堪地回荡不绝:谁在我床上睡了?

现在事情看来没那么严重了。

要不是那个发疯的红浆果活力谷事件,还有可恶的旅行,他会觉得今年的夏天也会很好。甚至可能,今年夏天也确实会很好。有时你会赢,并非所有的希望都会落空,尽管没有认真地检验过,但他相信这一点。

“泰德!”多娜喊了一声,那孩子也一声怪叫,把车停下来“把三轮车放进车库去。”

“妈——咪。

“现在,请放进去,先生。”

“先生,”泰德高兴得手舞足蹈“你也没有把汽车开走,妈妈。”

“爸爸在修我的车。”

“是但是”

“听妈妈的话,泰德儿。”维克说,捡起了空气滤清剂“我一会儿就过来。”

泰德上了车,一路发出救护车般的尖叫声,把车骑进了车库。

“你怎么又把东西收起来了?”多娜问“不准备修了吗?”

“这是精细活。”维克说“我就是有工具,也可能不是把它修好了,而是弄得更糟。”

“该死。”她闷闷不乐,踢了一脚轮胎“保质期内肯定不会出问题,真是这样?”品托车刚开了两万英里,离保质期限还有六个月。

“这也像国法一样。”他把空气滤清利竖立起来,紧了紧螺母。

“我想,我把泰德送进夏令营后,可以把它送到南巴黎,但是你出去后我可能要找一辆车顶一段时间了,这车能开到南巴黎吗,维克?”

“没问题,只是你用不着这样做,把它送到乔坎伯那儿去就可以了。只有七英里,而且他干得很棒,记得‘美洲豹’的轴承坏了的那一次吗?他用几段电线杆支成的链吊把它吊起来修好,只要了十块钱。真棒!要是我到波特兰的那个地方去,他们会像穆斯黑德湖那样大开一口,填满我的帐本。”

“那个家伙让我觉得不安。”多娜。

“他怎么让你不安了?”

“眼睛很勤。”

维克笑了“亲爱的,对你,有很多可以很勤的。”

“谢谢。”她说“一个女人不会在乎被人看,只是被人想象脱光了衣服时才会不安。”她停了一下(这很奇怪,他的眼睛看着西方那片微弱的红光时,心里在想)。然后她又向他转过身来“有些男人给你一种感觉,好像那部叫强奸塞宾女人的小电影总在他们脑海中一遍遍上演着,你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女主角。”

他有一种奇怪、很不愉快的感觉:她把几件事讲到一起去了。但今晚他不愿意再想这件事,他不愿意在这一个月该死的疯热后再细想这件事。

“亲爱的,他大概会是完全无害的,他有妻子,有孩子

“好吧,可能他是。”但是她把胳膊抱向胸前,支在手掌里,显然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

“听着。”他说“我会在星期六把车开到乔那儿,如果必须就留在那儿,行了吧?很可能他会立即就修好它。我会和他喝两杯啤酒,拍拍他的狗。还记得那条圣伯奈特狗吗?”

多娜笑了“我甚至记得它的名字,它舔了舔泰德就几乎把他舔倒了,你记得吗?”

维克点点头:“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泰德追着它到处跑,叫着:库——乔——过——来——,库——乔——”

他们都笑了。

“有时候我真笨得要死。”多娜说“我可以只用标准变速,你不在的时候我开‘美洲豹’就可以了。”

“你最好不要那样,那辆‘美洲豹”很古怪,不好伺候,你得学会和它交谈。”他砰地把品托车的车篷拉了下来。

“喔——你这笨蛋!”她埋怨着“你的茶杯还在那儿。”

他看起来那么怪里怪气地惊讶——她已经在发出阵阵的笑p。

过了一会儿他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最后他们笑得像一对醉鬼,前俯后仰,相互支撑着才能站住。泰德从屋后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最后,他确信他们除了只是在神经质地笑外,其他基本正常,也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大致同一时间,斯蒂夫坎普在两英里外寄出了他的那封信。

夜幕降临的时候,暑气消退了一点,荧火虫从后院里飞出来,影影绰绰,像在夜空中飞针走线。维克开始在后院推着儿子荡秋千。

“高一点,爸爸,高一点。”

“要是再高,你就会从秋千上掉下来了,孩子。”

“使劲推我,爸爸,使劲推我!”

维克用力推了一把,秋千向夜空中高高荡去。第一颗星星已经出来了,它看起来正在向秋千下面跑去。夜色中,泰德快乐地叫着,他的头后仰着,头发飞扬着。

“太好了,爸爸!再用劲推我!”

维克又推起了他的儿子,泰德高高地飞向宁静。炎热的夜空。埃维伊阿姨就住在附近,泰德惊喜的叫声,是她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然后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心脏衰竭了。她坐在厨房里,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时,她心脏纸一般薄的一面墙突然(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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