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冤家路窄
和企图。
徐达轻窥草龙,见他俊脸沉肃,看不出心事,一如往常。又看了看谢小潮发红鼓涨的双颊、闪动怒火的眸子,诧异啊草龙只是默默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便背负双手,站在门边。密雨如帘,下得没有停歇的迹象,也不知何时才能动身。再想到此次出行,似乎颇为不顺,他心头也不由得掠过一片云影。
头发上的水慢慢聚拢成滴,沿着他饱满的额角缓缓流曳,至眼角,随着睫毛一眨,倏地落下,碎砖缝隙处的杂草琴瑟一抖,仿佛那雨水是一滴不堪负重的泪
睫下淡漠却又炙热的眸子出神地凝望微颤的草,忽然烦躁,他用力甩了甩头,一头浓发如狮鬃又如烈焰在风中飘摇。
“真奇怪”谢小潮时时刻刻观察敌情,据传闻,他该是个秃头才对啊哎,传闻果然不可信。
“呵呵,小姑娘好啊。”徐达微笑着靠近几步“我们又见面了。”这丫头果然古怪,他得多多留神。
“真巧。”谢小潮毫不心虚。
眼看谢小潮皮笑肉不笑地一脸难缠,徐达心中暗笑。是啊,真巧,未免太巧了点儿!住同一家客栈,同一天去,又同一天走,还能相遇在破庙里。
捕捉到徐达眼中的一抹笑意,谢小潮狡黠地抢道:“你不会怀疑我们是在跟踪你吧?哎呀呀,我谢小潮一向做人清白,最受不了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了。再说,客栈是我们先去的,小庙也是我们先来的,是不是你们在跟踪我们啊?”
“原来小姐姓谢。”徐达微笑“在下并未多心,小姐也不必多心。”明摆了指她是做贼心虚。
可惜谢小潮魔高一丈,眼珠一转,笑得温柔“呵呵,也对哦,大家都是路人甲乙,又不是皇亲国戚,乱党贼犯,怎么会怕人跟踪,露出马脚行藏呢?呵呵呵呵”很欠扁地翘起兰花指,那刻意加重乱党贼犯四字的发音更令徐达心下生疑。
窥一眼吴王,见他也正冷冷地望来。若在平日,宁可错杀,也不能给自己留下危险隐患,只是此次乃为大事而来,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眼前这两个又都是半大少年,反倒更让人难以下手了。
眼角扫到一旁正拢火烘衣服的段鹏翼,徐达心下一动,假意过去烘火,试探着问道:“小兄弟贵姓?”
“段。”段鹏翼老老实实回答得清清脆脆。
“原来是段兄弟。”徐达是套话的行家,不慌不忙地扯了扯天气啊之类的不相干的话,最后不动声地引至话题重点“段兄弟也似在赶路,不知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镇江。”段鹏翼据实相告。
草龙和徐达目光相碰都有一丝讶然,这点小细节当然难逃谢小潮的火眼金睛。
“哎呀,”她夸张地叫道“两位不会正巧也是要去镇江吧。”
徐达一怔,不自觉点了点头。
“幸好幸好。”谢小潮一副万幸状“还好又是我们先说的,不然被怀疑我们对两位心怀不轨可就不好了,呵呵呵”小潮和这两位犯冲。段鹏翼开心地确定了这点,所以他们最好和这两位同行。因为他发现,只要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就不会是小潮发难时首当其冲的炮口。想到有人替自己承受她的陰晴不定,段姓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阳光。
“既然目的地正好一致,大家不妨结伴而行。”谢小潮笑吟吟地道。跟踪的最高境界当然就是明着来喽,哪有比跟在他们身边更好摸清他们底细的机会呢。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草龙终于如谢小潮所愿皱了皱眉,初次开了金口,淡淡的四字:“恐有不便。”
“呵呵呵呵真神秘呢。”谢小潮也不纠缠,反正是一路,她就不信他们能躲避得开。
通向镇江的大道上,两拨人走得很奇怪。
前方一个黑衣男子戴着宽沿草笠,压得低低的,黑色纱披随风轻逸。身侧是个青衫男子,眉目英挺,双目总含着一丝聪明的算计。
身后七步之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衣白如玉屑飞雪,蓝裳蓝若碧海澄天。白衣少年脸盘尖尖,乌溜溜的眼珠转啊转地却总不离前方二人左右,蓝衣少年则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就这样形成你跟着我、我跟着他的一条直线。
小潮八成已经忘了到镇江是干吗来了,段鹏翼对此很开心。她最好忘记,什么大元第一将!自己嘛,读书还有点儿自信,这武的可就不成了,上去也是挨打的份。他偷偷望一眼小潮,要是小潮是个男的,没准还有点希望。不过她真是男的,他也不乐意让她去,时局这么乱,依他所见,待在家乡多好,采菊东篱,过着悠然平静的日子
蓝天下段鹏翼的小脸露出向往的神情,才离家不久,却已经开始怀念了。耸耸肩,也许他就是没什么远大理想的男生吧。
前方,城门已遥遥可见。
徐达放缓脚步,吴王立于应天,目前对镇江是最大的威胁,城门处必是严加防范,若是过不去这关可就他回头扫视段谢二人,心中已有计较,在草龙耳边轻声道:“我们不如和他们同行,有两个半大孩子作掩护,城门好过一些。”
草龙点点头,危险,总是能减一点是一点。
得到首肯,徐达驻步,回首笑眯眯地招呼:“唉呀,段兄弟,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装什么装呀,谢小潮冷笑,都跟了他们一路了,到现在眼里才看到他们啊。于是也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拉着段鹏翼走上前,她倒看看这只狐狸想玩什么花招。
闲闲地看一眼放慢脚步和他们并肩的草龙,谢小潮笑道:“龙兄,和我们一起同行,不怕有所不便吗?”
草龙避重就轻“在下姓吴,不姓龙。”
“哦哦——怎么改姓吴了?”谢小潮故作讶然,又恍然大悟“对对,我听到那位兄台称过你吴王啊。”
该死!草龙拧起眉,说那么大声干什么。眼睛怀疑地望向徐达,跟着这两个人真的是一种掩护吗?他怎么觉得到像是一种危险?
扯扯嘴角,他道:“姑娘听错了,我姓吴名芒,他是叫我吴芒。”
“呵呵呵呵——”谢小潮花枝乱颤,食指纤纤指向徐达“那他是不是正好名叫徐单呢。”
段鹏翼回头道:“哎,小潮怎么知道?徐大哥刚和我说他姓徐名单呢。”
我当然知道!谢小潮白他们一眼,乱没创意,还号称一代英豪?
“吴芒”和“徐单”悲哀地四目相望,没办法,自古以来,是英雄总要忍一时之气,所以他们就不计较了吧。
城门口,今日当值的两名小卒刚听完长官训话。
“你们两个,平常一贯好吃懒做,今个凑在一处当班,可得格外小心!元帅奉旨招开天下第一武林大会,评选大元第一将,各地前来的参赛者不少,难免没有混水摸鱼的探子。都给我精神着点儿,留点心儿!别出了差子!”
“是——长官!”
小卒一和小卒二精神抖擞地回答。笑话,看城门可是个肥差,他们可不想失去这个大捞一把的机会。
小卒二一面借盘查机会“正大光明”地从进城的老百姓身上揩油水,一面向小卒一唠叨:“不就是应天那个朱元彰吗?上面的人怕他怕得要死,在城门口贴了那么多画像通缉,我就不信他有十万个胆子敢来镇江!”
“是啊,”小卒一象征性地拿着手中的画像和过往的行人比对,画像上画得多清楚啊,大秃头,塌鼻子,细长的眼睛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缉拿应天反贼朱元彰,若发现有关此人线索,通知官府者可得纹银百两,抓住反贼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