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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薄刀

 

梁予馥一走,大帐的将士们也都脱得差不多了。

庞郁把身上有红色匐行纹与没有匐行纹的将士给区分了开来。

在检查时,吴槐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累了。

可这突然贴着近距离的细看,吴槐竟被将士皮肤上那缓缓扭动的匐行纹,给吓的往后跌了一跤。似乎想起夜间偷看的鬼怪话本里,描写着千年尸妖的皮肤中存着尸虫,那些尸虫会从青筋里迸出,吐人一身腐虫。

吴槐一想起这些就犯呕,甚至忘情的大叫,连滚带爬的躲到庞大人身后,吓的心神不定,"师父,这红纹有古怪,真有古怪。"

庞郁见吴槐如此失态,他眉眼无波,只是内敛的把吴槐给拉了起身,"替我拿来木提盒跟白酒过来。"

庞郁让将士们先行离去,他独留这位胖将士,在利诱威胁又软硬兼施后,终于说动了这吕姓将士接受,他这非同一般的治疗。

吕姓将士被绑于木椅之上,以屏风隔开,在烛光之下,他细细的以白酒擦拭皮肤上的赤红匐行纹,又再次的烧红了薄刀。

"能忍住吗?"庞郁持刀时抬眸的眼神,忽闪一抹诡异神采。

全无初见的如沐春风,如初一梦,让吕姓将士恍然一吓。

可这大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临到头才当缩头王八,吕姓将士丢不起这脸,便视死如归的点头,要是他没被绑住肯定还会拍拍胸脯,表达自己的英勇,"庞大人,你来吧!我上刀山下油锅,上前阵杀蛮子都不怕了,这小小治伤算什么?火里火去,水里水去,不怕。"

庞郁眼尾带笑,声调突现高昂,"好。"

不待吕姓将士反应,吴槐体贴的让吕姓将士咬住素布,还让他别紧张,提醒尽量的看往别处,就是别去瞧庞大人在做些什么。

庞郁见万事以准备妥当,他手里的薄刀滋声入肉,才划开浅浅,眼前便直现满目脓水恶液,浊如黑汤。

庞郁以素绷往伤口集中一挤,更是恶色脓汤生出。

吴槐在身侧帮衬,一见血肉脓疮,直接犯恶心的往旁边干呕。

庞郁对吴槐一笑,似乎是允许他离去,吴槐才跑出大帐呕酸水,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疮痈的恶气恶色。

梁予馥在药帐等了许久,没等到庞大人,竟是先等来了吴槐冲进来药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凉水,还脸色发白的直捧着胸口喘气。

吴槐还没来得及让梁予馥说话,就朝她摆摆手,牛头不对马嘴的自言自答,"我真的不行,太恶心了,简直去了我半条命了,这治外伤简直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吴槐想到伤患的模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犯呕的抱腹蹲于地。

梁予腹见吴二公子这模样,瞬间就想起了他会晕血。

莫不是庞大人自己在大帐里换药了?

她一想,就着急的把备好的素长绷跟药粉,一起带在身上。

冲进去大帐时,一眼就见到庞大人身如玉瓶亭立的身影,玉冠飘带,如白鹤忘机,映在了八骏图的屏风之上。

她没来得及有旖旎心思,屏风处便传来让她诧异的凄厉哭喊声,她即刻朗声问道:"大人,你需要我的帮忙吗?"

庞郁只喊了她一次,丝毫不拖泥带水,"过来。"

梁予馥快步进入屏风处,庞大人头也不回的即刻吩咐,"先用白酒跟清水把双手洗干净,再把面巾、围身穿上。"

梁予馥一一照做,直到走近庞大人身边时,才见到这哭喊声竟是一位绑在木椅上的胖将士。

胖将士甚至不由自主的挣扎着,不停地哭喊,因被捆着,只能扭动着肥壮的身子,哭喊着讨饶说不想治病了。

庞郁无视,甚至嫌烦,随手取过一素长绷递到胖将士的嘴边,"咬住,我怕吵。"

见胖将士还是哇哇大叫,他难得有一丝心烦,冷语威吓道:"再吵,这虫子怕是得爬满你的脑门跟眼珠,把你的脑髓给吃了一滴不剩了。"

胖将士被吓的一愣愣的,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呜呜的咽呜音,庞郁才有如神助般,无神觉的只一劲的专注在细察这胖将士手臂处上。

梁予馥见庞大人如庖丁解牛般的,把胖将士的皮肉给切开,紧接着一层又一层的切解,直到皮开肉绽。

这低头就见到淋漓血肉,直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也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

她赶紧把视线从伤患处移开,舒缓直击鲜血皮肉的冲击。

此瞬间,庞大人便低眉的近在咫尺,她见庞大人的玉面如斯如画,连脸上的睫毛都轻如泼墨下的羽化成仙。

可诡异的是,她一眨眼又见

庞大人在眼见伤患,因病苦痛而扭曲害怕所落下的无助泪水时,他是毫无怜悯,更别说有一丝的可怜跟忧虑慈容。

执薄刀时的心狠手辣,在这玉面星眸底下,有如戴着仙界玉面的夜叉恶鬼,令人颤寒心惊。

她心口悬的死紧,这般令人胆颤心惊,果断狠绝的庞大人,竟是她心向往之?

她不知该如何道明如此诡异又难以理清的情感。

身为一个人,能喜欢在世俗当中,难以被人接受的人吗?

可若非庞大人有着这世俗难以接受的医术,她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如此一想,她轻松很多,反倒是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予馥,看见这血肉里的恶虫了吗?把这虫子狠狠夹出置到那碗中。"

梁予馥突然被庞大人的声音给惊醒,便手忙脚乱的从木提盒里拿了铜镊子。

庞郁划开第二处恶痈脓胞,狠挤出恶血浓汤的快意喷溅,直至清血流出,他才放松的轻轻一笑。

她细看将士的皮肉里层,几乎被恶液暗血给糊住了视线,她便拿素布把血肉稍稍擦掉。

直至,她真发现有一形似线毛虫的虫子,就藏在胖将士的血肉里死命的钻咬入肉。

她才小心翼翼的持铜镊子,快狠准的把虫子从肉中狠很的夹了出来,不等虫子甩尾曲扭,便被她夹着置入碗中,过程一气呵成,让庞郁有些欣赏。

她还紧张着会不会把虫子给夹断呢!

正想松一口气,庞郁抬眸就直夸奖她,一双有神的眼睛,便定然冲着她笑,"做的很好,看来你不怕虫子。"

梁予馥害臊的低下头,赶紧避开庞大人的目光。才一眼她就觉得有些醉了,像是误服了仙丹那样飘飘欲仙,心口的热度让她快融化了。

暗地里想着,她是真的有帮到庞大人的忙吧?

庞郁直帮吕姓将士除完恶虫,撒上金创药,包札完,他才轻声让帐外的小兵把吴槐喊进来。

吴槐勤快的入帐,见吕姓将士身上都已经包覆好长绷,他才松了一口气,现今一想起那恶臭的脓伤,他还是会觉得恼人恶心的很。

又想起庞大人的手伤,吴槐小声提醒:"大人,还是先歇一会吧?你的伤口要紧。"

庞郁摇头,重新净了手才抬头嘱咐,"你按病单造册去询问那些将士。愿意信我,让我以这种大破大立的方式除恶虫的将士,便到药帐找你记册。明日辰时,就开始除恶虫治病。"

吴槐听见如此匪夷所思的治病方式,竟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应诺。

庞郁擦净了双手,才回首看了她一眼,边交代着,"让小梁歇歇,陪我站那么久,她定也累了。药铺那处,你带着军医、医丁,去制作千人份的乌梅丸。另外我写了个除恶虫的解毒方子,让这大帐里的将士得一日叁次,续服七天不断。尔后再服乌梅丸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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