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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湖妖潭(下):“这不是……鮟鱇鱼吗?”

 

[姐姐,我就在你面前。我和狄皮斯在一起,我们黏合了。]

“黏合……”阿洛斯觉得自己的心沉沉下坠,掉进了腹腔里,她艰难地看向狄皮斯,“黏合是什么?”

狄皮斯迈步走出湖水,站到阿洛斯能够看清他的位置,将一只手放在胸前,抚摸过那根凸出的脊骨。

“黏合是我们配对的方式。”他说,“现在阿什顿在我的身体里。我可以照顾他,保护他,永远不离开他。”

弟弟被怪物吃掉了。

几秒钟后,阿洛斯才捂着嘴落下眼泪:“你吃掉了他……你吃掉了我的弟弟。”

[姐姐,我在这里啊。]

塞缪尔只能听到狄皮斯和阿洛斯的对话,不由自主地道:“这不是……鮟鱇鱼吗?”

海洋中,难以觅食谋生的雄性鮟鱇鱼会一头扎进雌鱼的身体里,直到自己的身体被吸收,从此依靠雌鱼通过血液系统传递的营养物质存活。

阿什顿,弟弟,他变成这么可悲的寄生者了吗?

“我要杀了他,阿什顿,我要杀了他……”

[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什么?”

狄皮斯替阿什顿回答:“我会保护他,直到死去为止。”

“阿什顿由我来保护——直到你把他从我这里偷走!”

湖绿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浑身发颤的金发女人。

[不,狄皮斯,不需要这样……]

“是你先偷走他的声音。”大衮坚持将话说出口。

[……]

“你说……什么?”

阿洛斯眼中依然载满愤怒,此时只多了一丝不解。

“我知道十二年前发生的事。”

见阿洛斯依然茫然,狄皮斯在阿什顿的叹气中继续说着。

“十二年前,阿什顿六岁,已经有了惊人的预知天赋,当然,他还太年幼,并不知道自己是在预知未来。他只知道他说宠物狗毛毛死了,几个小时后毛毛就在马路边被撞死,他说保姆明天不会来了,保姆当天夜里就被入室行窃者失手杀死。可能有少数比较亲近的人发现了他的预知能力,但只称之为……”

“乌鸦嘴。”阿洛斯低着头,忽然道。

“没错,不详的乌鸦嘴。然后,十二年前的某天,普雷斯科特家共进早餐,之后普雷斯科特先生去工作,太太留在家中打理家务,普雷斯科特小姐去上学,阿什顿本该去上学,但他当天有些发烧,所以留在家中休息,而且,从早餐时分开始,他就感到不安。为此,他悄悄拉住急着出门的姐姐,告诉她,自己又看见了可怕的画面……”

“他——他告诉我,爸爸杀死了妈妈……”阿洛斯双手捂住了脸。

“你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诅咒你们的母亲,所以训斥了阿什顿几句,就去上学了。但几个小时后,你就被警察从学校接走了,因为普雷斯科特太太在家中遇害,凶手疑似入室劫匪。”

“阿什顿目击到了劫匪行凶的画面,因此受到刺激,患上失语症。”

年轻女孩的声音既轻且低。

大衮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失语症不会使他失去书写的能力。”

“案发之后,普雷斯科特先生被警方调查问话时,警察将两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放在一起,害怕的阿什顿想告诉你,他看见了,不仅在幻觉中看到了,而且在现实中看到了——父亲杀害母亲的画面。但你捂住他的嘴,警告他,不许说,一个字也不许说……”

阿洛斯茫然地站在沙滩上,脑中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阿什顿只有六岁,他吓坏了,被惨案,被姐姐,也被自己的能力。他将预知能力视为一种凶兆,一种诅咒,从此缄默不语。”

阿什顿依然沉默着。

[你觉得她真的忘了那件事吗?]

狄皮斯在意识中问。

[她是真的想保护我。]

阿什顿只如此回答。

[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有人来了。]

阿什顿话音刚落,沙滩上就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年轻女人,穿着过时的衬衫和毛衫,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口中还喊着狄皮斯的名字。

狄皮斯缓慢把头转向那个方向的同时,阿洛斯也吃了一惊。

她认识那张脸,从黑白相片里,以及……

[骗子。]

阿什顿冷静地指出。

和克丽丝容貌酷似的女人在距离狄皮斯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深情地看着他:“狄皮斯,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女助理。阿洛斯想起来了,她摘下眼镜,换了发型,再加上一点化妆,的确和克丽丝有八分相似,这大概是阿尔曼雇佣她的原因。

狄皮斯只愣了一秒,就在阿什顿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他越过阿洛斯二人,朝“克丽丝”走去。

女助理尽职地说着那些克丽丝口吻的台词,眼神却渐渐发飘了,她几乎无法直视黏合过后愈发凶悍高大的鱼人,而那张生满利齿的嘴向两边裂开的时候,表达的也绝不是喜悦。

“他要做什么?阿洛斯,他要杀人吗?”

阿洛斯终于想起还瘫在地上的塞缪尔,弯腰将他搀起,眼睛依然紧盯着狄皮斯。与此同时,余光中仿佛看见树林中有人影移动。

“趴下——”

阿洛斯喊出提醒的同时,狄皮斯已经闪身避开从林中射出的麻醉弹,他直截了当地用左手捅穿女助理——女演员的胸腔,足下一点,便朝阿尔曼等人冲去。

“阿洛斯?”

塞缪尔不敢直视那具被狄皮斯扔下的尸体,再看阿洛斯,却见她双眼紧闭,泪流满面。

起伏的尖叫声。弥散的血腥味。

没过多久,浑身浴血的狄皮斯从林中走出来。

[姐姐?]

阿洛斯没有睁眼,她抓住身边塞缪尔的手,低声道:“我们走。”

“走?哦,我们走。”

塞缪尔也不敢直视身上凶气未散的鱼怪,“但是……阿什顿?”

“走。”阿洛斯依然闭着眼睛,“我弟弟已经被他杀死了。”

尾声

——我看见阿什顿舅舅了。

——阿什顿,他有一双蓝眼睛,对吧?

阿洛斯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她在床单上翻了几个身,冷汗逐渐下去,睡意也已全无。起来喝了一杯水后,她走出卧室,来到楼下席德的房间,躺在儿子的床上发呆。

席德不常回家,而且每次回到赫若伍德都异常消沉,阿洛斯便没有要求他每个月回家一趟,倒是有几次去安科莫珀开会,顺便探望儿子。她的小男孩独自住在一间公寓里,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但学会了做饭。

阿洛斯很想知道席德三年前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每每对上儿子抗拒的眼神,就无法开口。她希望从席德口中听到阿什顿的名字,又害怕得知阿什顿的消息。

自黑水湖血案的那一晚过后,阿洛斯再也没见过弟弟。有塞缪尔的证词,警方将阿什顿的失踪与比尔、泰德的遇害联系起来——这正是真相,但他们永远抓不到凶手。

几年后,阿洛斯成为了普雷斯科特医生,然后是卢米斯太太。她一度远离赫若伍德,最后还是回到这里,甚至变成镇长夫人。她不想再见到阿什顿,但有那么几次,阿洛斯若有所感地回头,却捕捉不到身后的视线。

还有某个雨夜,阿洛斯驾车回家,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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