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妖潭(中):“狄皮斯,她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
内一直有居民活动,它这些年来通过观察和模仿,或许已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社会化训练。”
“您是说……它可以乔装成人类?”
“可能还做不到,除非它常年伪装成一个重度烧伤患者。而且它究竟有没有在人类社会中活动的想法,也是一个问题。”
两人相对静默片刻后。阿尔曼屈指敲了敲桌面,“阿洛斯,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研究目标是什么了。”
“狄皮斯。”阿洛斯艰难吐出这个名字,“我们能做什么?他的攻击性非常强,可能连接近拍摄都做不到。”
“拍摄?哈哈,我要做的可不是这种粗浅的研究。”
阿尔曼呵呵发笑,“具体方案暂时还在保密阶段。不过,阿洛斯,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这个狄皮斯,它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个人类女孩会生下一条鱼?种族隔离的界限是不是被打破了?以及——”
老教授的视线穿过阿洛斯,看向美好的愿景:“这些年来,有没有
阿洛斯的车在刚刚驶入湖区的时候撞上了树,超速,以及超出控制的情绪。从眩晕中回过神后,她直接打开车门,弃车步行。
有参加过烧烤宴会的湖区居民看见了她,很快塞缪尔就找了过来,只见普雷斯科特小姐额角流血,嘴唇紧闭地坐在湖边小居门前的台阶上。
“阿洛斯!”塞缪尔掏出纸巾来要给阿洛斯擦血,却发现那血迹早已干涸,“你这是怎么回事?”
阿洛斯定定地看了年轻人一会儿,才颤抖着嘴唇道:“阿什顿不见了。”
“什么?难道他也……”塞缪尔一惊。
阿洛斯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什么叫也?”
反正也瞒不住。塞缪尔干脆在年轻女孩身边坐下,“比尔和泰德,你还记得吗?他们失踪有两三天了,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只当他们溜出去找乐子了,直到今天……有人在旧谷仓里发现了两个箱子。”
塞缪尔用手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尺寸,“里面分别装着比尔和泰德,他们的身体被折断成好几截,才硬生生被塞进去。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安慰比尔的妈妈。”
那血腥可怖的画面犹在塞缪尔眼前。见阿洛斯脸色惨白,他才意识到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连忙道:
“阿什顿肯定不会遇到这种事的,他可能只是出去散步了——那个怪人呢?说不定弟弟和他在一起呢,你们有联系方式吗?”
这只是让阿洛斯更加惊惧了。她甩开塞缪尔的手,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年轻人察觉她状态不对,追上来拉住:“你要去哪儿?”
“去找阿什顿。”阿洛斯居然挣开了年轻男子的手,“他不能和怪物呆在一起。”
“什么怪物?”知道很难拦住阿洛斯了,塞缪尔便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狄皮斯——是他杀了比尔和泰德!而阿什现在和他在一起!”
阿什顿和狄皮斯在黑水湖底等待着,水流、水草、水蛇和其它黑水湖居民从他们身边滑过。他们还看见了几具沉在湖底的尸体,有些狄皮斯记得,有些不记得。
他们在聊天。
[你离开过黑水湖吗?]
[偶尔,有一次我到了海边。但只短暂停留几天,离开太久让我感到不舒服,好像有声音在呼唤我回家。]
[这个镇子不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
[是你的感觉。]
[现在你是我的家,或许我们能离开这里了。]
[或许……狄皮斯,他们来了。还有姐姐,她来了。]
他们踩着水往上游,当身形巨大的大衮踏出水面时,整个黑水湖仿佛在他身后下沉。
“阿什顿……你对阿什顿做了什么?”
几个小时前,阿洛斯已经看过狄皮斯幼年的相片,但直面一个成年的、可怖的、能够轻易摧毁人类肉体的鱼怪,还是忍不住却步了。只是想起弟弟还不见踪影,才勉强站在距狄皮斯几米远的水岸边,向他质问。
塞缪尔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直接双腿一软,跪在沙滩上。
怪物。这是怪物。
“他就在这里。”狄皮斯振动声带道。
[姐姐,我在这里。]
阿什顿放开束缚,链接到姐姐的意识,将声音传达到她脑海中。
“阿什——”
时隔多年,阿洛斯其实从未听过阿什顿长大后的声音,但那一定是她弟弟。
她左右张望,却始终看不见弟弟的身影:“阿什,你在哪里?”
[姐姐,我就在你面前。我和狄皮斯在一起,我们黏合了。]
“黏合……”阿洛斯觉得自己的心沉沉下坠,掉进了腹腔里,她艰难地看向狄皮斯,“黏合是什么?”
狄皮斯迈步走出湖水,站到阿洛斯能够看清他的位置,将一只手放在胸前,抚摸过那根凸出的脊骨。
“黏合是我们配对的方式。”他说,“现在阿什顿在我的身体里。我可以照顾他,保护他,永远不离开他。”
弟弟被怪物吃掉了。
几秒钟后,阿洛斯才捂着嘴落下眼泪:“你吃掉了他……你吃掉了我的弟弟。”
[姐姐,我在这里啊。]
塞缪尔只能听到狄皮斯和阿洛斯的对话,不由自主地道:“这不是……鮟鱇鱼吗?”
海洋中,难以觅食谋生的雄性鮟鱇鱼会一头扎进雌鱼的身体里,直到自己的身体被吸收,从此依靠雌鱼通过血液系统传递的营养物质存活。
阿什顿,弟弟,他变成这么可悲的寄生者了吗?
“我要杀了他,阿什顿,我要杀了他……”
[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什么?”
狄皮斯替阿什顿回答:“我会保护他,直到死去为止。”
“阿什顿由我来保护——直到你把他从我这里偷走!”
湖绿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浑身发颤的金发女人。
[不,狄皮斯,不需要这样……]
“是你先偷走他的声音。”大衮坚持将话说出口。
[……]
“你说……什么?”
阿洛斯眼中依然载满愤怒,此时只多了一丝不解。
“我知道十二年前发生的事。”
见阿洛斯依然茫然,狄皮斯在阿什顿的叹气中继续说着。
“十二年前,阿什顿六岁,已经有了惊人的预知天赋,当然,他还太年幼,并不知道自己是在预知未来。他只知道他说宠物狗毛毛死了,几个小时后毛毛就在马路边被撞死,他说保姆明天不会来了,保姆当天夜里就被入室行窃者失手杀死。可能有少数比较亲近的人发现了他的预知能力,但只称之为……”
“乌鸦嘴。”阿洛斯低着头,忽然道。
“没错,不详的乌鸦嘴。然后,十二年前的某天,普雷斯科特家共进早餐,之后普雷斯科特先生去工作,太太留在家中打理家务,普雷斯科特小姐去上学,阿什顿本该去上学,但他当天有些发烧,所以留在家中休息,而且,从早餐时分开始,他就感到不安。为此,他悄悄拉住急着出门的姐姐,告诉她,自己又看见了可怕的画面……”
“他——他告诉我,爸爸杀死了妈妈……”阿洛斯双手捂住了脸。
“你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诅咒你们的母亲,所以训斥了阿什顿几句,就去上学了。但几个小时后,你就被警察从学校接走了,因为普雷斯科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