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知死活
题的沙龙中再应景不过了,而安陶恰好可以成为这场盛宴的一道精致甜点。
明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安陶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穿过他缺失的地方,像爆开的氢气球一样,把他吹得七零八落。
他没想过和李今呈要个名份,也没指望李今呈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对自己另眼相待,更没奢求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感情从来都是一种很廉价又没用的东西,这点安陶一直都知道,就像他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只靠感情是什么都留不住的,可安陶一无所有,所以他的感情什么都换不来,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在李今呈身边待久一点,等李今呈腻了的时候就好聚好散。
可直到现在安陶才意识到,他们聚时算不上好聚,所以散时也不会是好散。
求饶有用吗?安全词有用吗?
“手。”李今呈嗓音冷淡,轻飘飘地打断了安陶的沉默。
安陶猛然回神,手指微微蜷起,听话地将两手放在桌子上。
其实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接受反而变得容易起来。就像沈序淮说的,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纯呢,他本来也就是个出来卖的。
他垂眸看着李今呈解开他右手衬衫的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一圈一圈将麻绳绑在他的手臂上。
还以为会被五花大绑捆成个没办法行动的粽子,原来只是绑手臂。
没有其他支撑点,麻绳很容易滑落缠在一起,所以李今呈稍微绑紧了些,红色的麻绳陷进皮肉里,挤压着神经和血管。
绳子是被处理过的,没有小刺也涂过油,但依旧粗糙,被绑着的小臂有些热,袖子被放下来,隔着那层雪白的布料,隐约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红色。
可以理解为警告,也可以理解为出局的前兆,但除此之外它还代表着束缚和禁锢,让安陶真切明白,自己只能别无选择地顺从、臣服于他的主人。
麻绳束缚着他的手臂,李今呈禁锢着他的灵魂,他本来就是被李今呈选中驯化的宠物。
既然如此,那还挣扎什么呢。
“主人。”安陶忽然叫他。
李今呈抬眼:“怎么?”
安陶问:“您会带言言回家吗?”
李今呈注视着他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可惜失败了,安陶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今呈问,“你介意?”
安陶一脸真诚地摇头,“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想趁着还没回去,让阿姨提前收拾一下主卧的东西。”
所以所谓的喜欢,就是在有人威胁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痛快地收拾东西腾地方。
李今呈眸色微沉:“是不是除了和何时月有关的,其他不管什么事你都能平静接受?”
安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可主人不是说过,你喜欢听话的吗?”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衣服被子都不够用,所以会有人抢,那时候安陶年纪小,打又打不过,只能跟院长和义工哭闹,但他们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把他关进杂物间问他有吃有住怎么还不懂事不知足,就知道给他们惹麻烦。
所以从小安陶就知道无能为力时的愤怒只会被讨厌被惩罚,毕竟大人都喜欢不惹事的乖孩子。而现在面对李今呈,他比从前还要无力反抗。
他不能因为这几个月里李今呈的和颜悦色就忘乎所以。如果李今呈要把人带回家,他肯定是要知情识趣收拾东西腾地方的。
可这句话却让李今呈心里那股火气越烧越旺,“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戏演的不错。”
安陶慢慢眨了下眼,很认真地答:“怎么会是演戏呢,院长他们都说我是最听话省心的孩子,我天性如此,对主人的心意更是天地可鉴。”
虽然李今呈说的不假,他的听话乖巧确实是装出来的,但这种伪装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何况他本来不就是个小骗子么。
装乖这种事他最擅长了,人类慕强怜弱,所以他一直挺直脊背穿衬衫留碎盖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乖巧懂事,以前的老板不也被他这幅模样哄的很开心吗。
可惜如今新人胜旧人,曾经被喜欢的地方反而成了错处。
李今呈反问:“需要我提醒你从来这儿到现在你都惹了什么麻烦吗?”
安陶不假思索地痛快认错:“是我冲动了,所以主人要惩罚我吗,就像那个意奴一样?”
李今呈隐约觉得他这话不对,但安陶这种态度更让他生气,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他肯定拿藤条把安陶抽到老实。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有时候会有一种不知死活的嚣张。”李今呈皱眉,“你不是一向都很识时务吗,逞一时之快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知死活,多么尖刻又贴切的形容。
安陶有时候确实不知死活,总是招惹一些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可那又如何呢,他又不能穿越回过去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惹出来的麻烦不管是什么后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他双臂交错在胸前,已经盖好,金额单位以亿开始,以分结束。
原来不是好聚也可以好散,真难得啊。
安陶莫名想笑,可能是李今呈的退让又勾起了他那股不知死活的嚣张,他曲起手指在支票上弹了一下,“都填9的话那不就是十个亿?”
虽然能猜到安陶的选择,但看到安陶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李今呈还是微眯了下眼,心里升腾起一股暴虐的戾气。
宠物野性难驯,想离家出走,就该把它关进笼子里,关到它再也没有这些心思为止。
但不行,安陶是人。
“可以。”李今呈移开目光,语气冷淡,“算我对你的补偿。”
安陶再一次被刷新了对金钱的认知。
他不知道李今呈有多少钱,可能几十亿几百亿几千亿,但安陶想,他发了三千块工资的时候也舍不得给何时月买杯十块钱的奶茶,这么类比一下,李今呈对他还真大方。
安陶感慨:“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值钱的时候,做梦似的,还是说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在做梦?”
他也没客气,转身拿了支笔,问他身边这个搞房产的老板:“那京都四环内的房子全款大概多少钱?”
李今呈思忖一瞬,“有些是不对外出售的,以你能看到的房源来说,算上装修大概七个亿。”
安陶沉默了下,这他妈是要去买御书房养心殿吗?一环也是四环内是吧?文字游戏就这么好玩?
他换了个问法:“二环外四环内八十平左右的中档小区居民房大概多少钱?”又补充,“别太夸张了,我自己也可以上网查。”
“三千万吧,南河岸的院子大概都是这个价。”
“什么中档小区四十万一平,”安陶匪夷所思地问,“你是在欺负我读书少吗。”
李今呈就笑,他习惯性想揉安陶的头发,却又把手放下,“嗯,所以以后好好读书。”
安陶目光落在他手上,挑眉,“我会的。”
他拿着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借着窗台开始填写数字,但是台面太过光滑,笔尖刚抵上去就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李今呈接过笔在上面写了个void然后撕掉:“这张不能用了,明天我让梁执拿新的给你。”
“老板真大气。”安陶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语气轻快地问,“那我可以先睡觉吗?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