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惹
“我去探个底,你在这处等我。”
莫约过了半天,那位探洞的修士满头大汗的从洞内飞了出去,另一位连忙问道:“怎么样?”
那修士深吸一口气后,眼中露出些许的迷茫:“怎么可能呢?”
“别卖关子啊,你就直说里面到底怎么样。”
“这个洞的长度已经超出了妖界的范围,我实在探不出尽头,神识最远只能探测到灵界与妖界的中间界线。
“边界处没有出口的无堎山脉、到数千米的地底、到巨岭崖壁、到八襄永山脉这一片全被挖穿了。”
“边界线再往前也是被挖的望不见尽头,但我灵力撑不住了从痕迹看,像是一人所为。”
“他、他有病吧?那他目的是什么,挖这么长就为了撅妖王祖宗的墓?而且这是岩石,那也不是轻易能挖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推测他可能不是从八襄永往里挖,而是从里往外挖”
那个修士摸着坚硬的岩壁,眼睛盯着前方继续说道:
“像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他中途碰见了先祖的墓,于是将里面的一切搜罗进了囊中。”
“那现在怎么办?还继续探查到尽头吗。”
“这么大的事,先禀报上去吧。”
此事上报后,八襄永山脉先祖的坟墓被挖穿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妖界。
料谁都没想到会有人从灵界挖到妖界去撅妖祖的墓,众人议论纷纷,部分说法是此人必定是妖祖生前仇家,且是深仇大恨,为的就是让妖祖死都不得安宁;也有说坟里有稀世的宝物,得了这个宝物马上就能飞升了,因此才不惜从灵到挖到妖界
妖王得知此事后艴然大怒,当即派出无数大妖放出神识搜查可疑的修士,可那位修士似是人间蒸发般寻不到踪迹,闹得城内也有些人心惶惶。
始作俑者方楷早在集齐材料的当日,搬进了钟夷光仙府内的空置的炼器阁,关起门闷头学起炼器之术,又哪晓得外头满城风雨的传言呢。
仙界内各项技能繁多,其中炼器师身份最低微,这项本事门槛之低,有些耐心就能上手,初学时最需要的用到的不是脑子,而是力气,过程和打铁略相似,如烧料、锻打铸胚、定型、淬火等。
所以低阶的炼器师在其他修士眼中就是会些术法的打铁匠。
铸炼器物讲究一次呵成,炼制过程中若是一次未将杂质去除干净,等久些里面的热气一旦消融,材质也变了,自然成了废料,反之,锻打的越纯粹,成坯的品质的越高。
铸胚就是反复的去锻打剑胚,直至胚料成型无一丝杂质。
这一点必须达到精准,残留杂质或者敲打的过猛都会影响胚料导致产生变化,越少见的材料会越难辨别,有些材料甚至只能靠经验去猜。
锻打是炼器所有步骤里最简单的一步,但方楷手上的百炼青钢属于很难判断的材料,加上钢料的材质已经变化过一次,会更不好掌控。
锻打成功便能让百炼青钢这块废胚重获新生,要是失败,那这块钢材将彻底失去价值,成败可谓在此一举。
加上百炼青钢只有一块,他需谨慎对待。
所以前半个月方楷并不急着开炉,而是研读了数万种材料在铸胚时产生的变化,心觉对锻打铸已是十分熟悉后,他找钟夷光要了一些可以练手的钢材,将灵火在炉内点燃。
“呼”的一声,红光在巨大的炼炉内肆意翻腾,炉前的方楷被炽热的灵火映成红色,他挑了块乌金钢扔进炉内,用平口钳调整好位置后,抡起大锤开始反复的敲打,火星不停地从捶间迸射
真开始铸胚后,和书册上所教的又有些不同。
锻打时的手法、姿势以及灵力掌控、控火等等都会导致胚料变化,在锻打过程中,上手要集中灵力去感知不断翻动的钢料,直至将钢料打出雏形,等中间钢块稍有冷却且变硬了,再放入灵炉中煨红,继续反复锻打。
老话说:“天下三样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与打铁相似的炼器同样如此。
炼器的环境需得密闭,屋子炼炉里的灵火又烧的旺盛,长时间站在边上自是苦不堪言,外面是凉爽的秋季,方楷在屋里却被热气蒸煮的汗如雨下。
更不谈其中过程之枯燥,他将手中的动作重复了数万遍,才找到了一些铸炼的感觉。
想要百炼青钢铸成,这点程度远远不够。
方楷又找钟夷光要了些罕见的材料,继续去捶打手中的胚料,于是墙角的废胚逐渐堆积的与围墙同高,锻打的材料从简单的乌金钢到蛇骨青锋胚
时间推移,方楷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失败的次数逐渐减少,直至能够全无失败的炼化这些材料才停下手。
方楷看了眼手上的法器,经过几十个时辰的锻打,表面此刻呈现出暗哑的光泽。
他炼器的时间不长,比不得炼了数百年的大师技艺精巧,但以他金丹大后期的修为放出神识查探里面的杂质也感知不到分毫,能够炼到这样就足够了。
接下来便是将百炼青钢重新铸胚!
方楷取出裹在布条中的钢块,紧着心呼出一口气后将其扔进炉内。
开始炉炼后,方楷看着炉内烧了两个时辰还未有变化的百炼青钢眉头越发紧蹙,百炼青钢的材质比他想象的要硬上百倍不止,若不是用灵火,恐怕烧上数百年也难有变化。
方楷在炉边等到了第八日,他的神识终于感知到钢块中的异动,百炼青钢的颜色由里往外的开始变深。
就是现在!方楷捞起边上的锤子追逐着其中的异动不间歇的锻打。
他全部的神识都牵在手上的钢块上,心中充斥着涌动的热血,叫嚣着要铸成一把最世上无坚不摧的剑!
炉炼用了八日,锻打的时间定然更久,方楷连着锻打了四十多日,他的眼睛被汗水蛰的发涨,灵力开始有了力竭亏空之感。
第五十一日,百炼青钢活了起来,与其说是活了,不如说是其中的杂质暴涨,胚身中竟隐含了一股暴戾的气息不停地往外冲出,整个胚身在方楷手中晃动个不停。
方楷几乎要制不住它,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随之身后一双手轻轻摁在方楷的背部,一股灵气水流般注入他体内游弋汇聚,亏空的灵气逐渐充盈了起来。
也不知道钟夷光是从何时进屋的。
方楷顾不上谢他援之以手,神识捕捉着胚内的杂质,继续一下一下地锻打起来,钢材的敲打声在炼器阁内不停回响。
自方楷抱着材料进了炼器阁,钟夷光鲜少见他踏出过房门,只是偶尔会传音让自己送些材料到门口,第二天路过炼器阁门口的材料便不见了。
方才他神识捕捉到炼器阁内冲出丝丝缕缕的暴虐气息,在房门外担忧地徘徊了几步后,钟夷光还是决定进来看看情况。
当初那块表面坑坑洼洼、死气沉沉的废料剑胚此刻在方楷手中被锻打的平滑光整许多,气流活泛到在屋内四处冲撞鸣啸,状态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钟夷光对炼器之术略懂,不免心中算起,若是自己来炼这块废胚,几十年时间定然是炼不到令材料起死回生的程度,倘若再学上百年呢?
应当也是做不到的。
令他讶异的除了方楷在炼器方面的天赋,还有炼器阁内摇摇欲坠的顶到了屋顶、堆积成一座金属小山的铸炼材料。
钟夷光将目光缓缓移回到方楷身上,他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淋到鼻尖,举起锤子时似有千钧之力,水珠因着手中的每一记重击破裂后像细雨撒落,展现出让人震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