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失控
“哥哥回家了,看不到我会担心的。你这个老巫婆,快放我下车!”
顾晚笙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不由得一股火气顶上脑门,“哥哥?你说顾引楼?我们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没有兄弟。”
“我不是!我们接吻了,在一个床上睡的,我们不一样。”
沈厌害怕极了,怕任何人将他从顾引楼身上剥离。毫无抵抗能力的寄生虫,会失去生存的能力,既然逃出来了,他就不能再回到唐家那个地狱。
“……”
听到这个消息,顾晚笙眼前有一瞬是黑的,和郑意一样不可思议。
她不曾了解过顾引楼的感情生活,更不会关心他的性取向,他们这样的家庭,顾引楼注定要为商业联姻牺牲。
当然作为姑母,顾晚笙也真心希望顾引楼拥有美满的婚姻,所以季静阳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人选。
这个消息于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可转念一想,眼前的不过是个疯子。
疯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顾晚笙揉了揉太阳穴,笑看着沈厌:“他是顾家的少爷,逢场作戏寻求刺激,再不普通不过的事。”
看着沈厌脸色逐渐变化,她甚至觉得有些不过瘾。
顾晚笙顿了顿,又说:“好像你和你二哥也都做过吧,不干净的养子就待唐家。引楼马上要和季静阳大夫结婚了,你们唐家人最好不要纠缠不休……”
“你胡说!”
沈厌静默了不知多久,顾晚笙的话逐渐变得模糊,他忽然暴起,从座位上挣起身朝顾晚笙扑了过去。
黑色的商务车始终急速行驶,顾引楼眼睛紧盯着前方,熟悉的轿车出现在宽敞的路面上,左右乱晃画着s线。
不干净、唐弃、季静阳……
混乱的词在沈厌的脑子里狂轰乱炸,他扑到顾晚笙的身上,用残破的指甲挠破了巫婆的嘴脸。
由于动作太突然,快到安保没有反应过来,待把人拉下来时,顾晚笙已经被抓伤了。
“把他按住!按住!”
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岁的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沈厌在豪华的车厢里横冲直撞。他触及不到到顾晚笙,又往驾驶位扑。
安保身材过于高大,在车厢里行动十分受限。
沈厌游鱼般从他腋下窜过,半个身子都探到司机旁,伸直了手臂去够方向盘。
行驶的轿车内翻天覆地,司机把控着方向,自顾不暇地抵挡沈厌,一时间焦头烂额,险些撞上防护栏。
顾晚笙捂着脸颊,从没有这样狼狈过,惊慌失措下只嚷嚷着让人按住沈厌。
轿车失控一般,在路面上摇摆。
三四点钟的车道上尽管没有堵塞,依旧有不少的车辆,纷纷避开他们、超越他们,生怕与之相撞发生事故。
司机不得不寻找位置停靠,否则这样上了高架,一定会车毁人亡。
轿车并入右方车道,才降下速度,黑色商务车就贴着左车门挤过来,把他们逼停在了路边。
顾引楼穿着黑色毛呢大衣,从车上下走来,绕到轿车右侧用力拍打车窗。
“开门!”
司机才堪堪把车停稳,就被他一阵猛烈的拍打声震住,下意识回头望向顾晚笙,没敢轻易打开车门。
路过的车辆里纷纷有人侧目探头,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远方似乎能听到巡逻警的警笛声,不知道是不是为他们而来。
眼下轿车被卡住,没有非常手段所有人都要僵持在这,谁也走不了。
听到车外传来顾引楼的声音,原本还在发疯的沈厌忽然安静下来,寻着声音来源趴到了玻璃上。
酸胀的眼眶几乎要落泪,顾引楼又来救他了。
他在车里不住地拍着车窗,两人的手掌隔着玻璃重合,这是一剂最强效的镇定剂。
沈厌抚摸着那张大手,试图感受顾引楼的温度,好似被人拆散的苦命鸳鸯,不由得让他想起要被押进雷峰塔的白素贞。
然而玻璃上贴着单向透视膜,顾引楼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随即一拳打在车窗上。
玻璃没有碎,只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暴躁,完全不像他的性格。
顾晚笙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向来自持的侄子,居然和车里的疯子一样,这样的不可理喻。
保险“咔哒”一声打开,顾引楼拽开车门打算搜寻沈厌的影子,来不及缩回的少年头重脚轻,毫无征兆的栽进了男人怀里。
熟悉温度和气味香调动着神经,沈厌人变得清明起来,兔子一样蹿下车。
顾引楼的大衣里顿时多了个人,瑟瑟发抖揪着他的衣服。
“带我走,好不好?”
“好。”
简单的一个字,大概是这世上最郑重的誓言,沈厌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他依旧穿着不合体的睡衣裤,大出几号的拖鞋都是顾引楼的,顾晚笙带走他时根本没理会这些。
他们身着厚实的冬衣,从不认为乞丐懂寒冷。
可顾引楼是懂的,沈厌被拥抱着送进黑色商务车,哪怕老巫婆在身后叫嚣,他们都没有停下脚步。
“顾引楼!你眼里还有没有顾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今天把这个疯子带走,唐家的丑闻就会被掩埋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就是你,顾引楼!”
顾晚笙被安保扶下车,对着决绝的背影激愤不已。
“我是我,顾家是顾家,您才是顾氏的董事,姑妈!”
“……”顾晚笙只觉心绞痛,捂着胸口说,“他人生死你可以不顾,但这个家有你爷爷的心血,还有你爸妈的心血,就要因为你这个不孝子付之一炬了!”
顾引楼脚步顿了顿,最后也没有回答,招呼上郑意开车,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
三人一路无话,半路顾引楼放了郑意离开,亲自开车呼啸而去。
车厢内充斥着低气压,顾引楼怕沈厌着凉,默默打开暖风却一言不发。
沈厌也不觉得尴尬,沉浸在得救的喜悦里,抱着顾引楼的外套,乖巧地窝在后座,昏昏沉沉瞌睡起来。
后视镜里的男孩紧抓着黑色大衣,一双脚都露在外面,似乎舍不得弄脏珍贵的大衣。
顾引楼收回目光,陷入不断的思考。
他成功了,把沈厌拦在了去机场的路上,可以后呢。
如果只是单纯把人藏起来,他确实有信心让所有人找不到沈厌。
但同样的,沈厌必定要失去自由。
十七岁,大好的年华才开始,就要活在阴暗里,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非亲非故,他也不是大慈善家,一时冲动的救赎,只会让他们都陷入绝境,况且最初他只是单纯的想利用沈厌。
顾晚笙说了一万句话,至少有一句触动着他。
顾家还有他爷爷,他爸妈的心血。
他不小了,不能犯浑。
沈厌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车厢细微的颠簸,加上适度的暖风恰到好处,人就像睡在摇篮里,不知身在何处。
他睡了很久,醒来时车已经停了,车窗外漆黑一片,两个大灯照出很远的距离。起身望出去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静谧中带着令人恐惧的危险。
“这是哪?”
“醒了?”
两人同时出声,随后车厢内再度安静下来。
沈厌摸了摸身上的大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