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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赵佑成道:“母妃可拿出了个章程?”

庄妃侧眼望向赵佑成,眼里的阴霾稍散,竟含了些笑意。她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平阳侯家的闺女我瞧着不错,可与我儿相配。”

赵佑成微微看一眼庄妃,眉头未展。

他是知道,母妃原先对这两家都不如何满意的,怎么会忽然松了口?

庄妃只笑一笑,压低了声道:“平阳侯和安定侯的夫人,原是都出自秦国公府,是堂亲的好姐妹。”

“安定侯如今戍守西北,今年好不容易回京述职,便顺带招了些新兵回去。”这也是庄妃今天的意外收获,算是在这些沉郁的时日里,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庄妃道:“与平阳侯府联姻,就是间接地与安定侯扯上关系,这于我们有益。”

赵佑成不明所以,但西北的事儿他却曾听闻过。当年永定侯自西北发家,又因西北而败落,一代将星,勋然陨落,是人生憾事。

如今母妃贸然提起安定侯,提起西北,难道是因为傅家?因为娶了嘉善的展岳?

赵佑成深思一番后,沉声道:“母妃既有打算,儿子便能放心。”

庄妃目光清越,她望着赵佑成良久,方死死咬紧了牙关。她叹然出声说:“以后的路,要不好走了。”

赵佑成神色微变,他捏紧了拳,眉心一动。

“不好走,也得走。”赵佑成眸色暗沉道。

因为尚主,所以章和帝给了展岳额外三天的休沐。不过,也就只有三天,多的一天都没有。

到第四日的早上,嘉善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意间,就忽地听到身畔有轻轻的穿衣窸窣声。

嘉善先是嘟哝了下,眼皮半抬不抬地睁开了。一点浅浅的光泄进了她的眼睛里,她带着困意地嗔一句:“怎么了?”

展岳已经换好了官服,他轻道:“无事。”

“你接着睡。”展岳笑说。

嘉善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朦朦胧胧地伸手,随便往身边一模,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展岳起身后,便自觉地将她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蛹”,好像生怕她安寝时着了凉。

嘉善的指尖碰到冰凉的床褥,一个激灵,精神多少回笼了一些。

她从枕头上爬起,娇媚的半个身子还软软歪在床榻上。嘉善揉了揉眼睛,见展岳已经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嘉善后知后觉地问:“你……休沐结束了?”

展岳“嗯”了下,他走过去,一本正经地亲着嘉善的脸颊:“今夜轮到我当值,明日午时才能回府。”

是,他是金吾卫,得留在宫里值夜。

这几日每天和展岳朝夕相处,嘉善都险些忘记了,他本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如今展岳陡地一要离开,嘉善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还浮起了点儿淡淡的失落。

她只好干巴巴地道:“你在宫里小心。”

展岳无声地笑起来,他轻道:“我也不是第一日当差了。小心什么?”

这原是句情话,偏他非要刨根问底。

嘉善杏眼微张,娇嗔了他一眼。展岳的嘴角却已轻柔扬起。他道:“公主舍不得我,直说就好,何必费那个功夫,拐弯又抹角。”

嘉善瞥向他腰间才系上的一个红色如意结,这是以前从未见展岳佩戴过的,象征的是夫妻百年如意。

想到他们如今,已能被称为“夫妻”了,嘉善不由耸了下鼻头,含着鼻音道:“那,早些回来。”

展岳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深深。他站起身,将嘉善裹在自己胸膛里轻轻抱了会儿。

“当完差就回,不让公主久等。”展岳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点哑。

他捧起嘉善的脸,仔细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他低声道:“你如要出府,带上刘琦。他是我的乳兄,有他在你身边,我能更放心。”

嘉善望了他一眼,点头应说:“好。”

展岳极尽温柔地拨开她额上的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尖,方才踏出房门。

展岳一走,嘉善一人孤枕难眠,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唤丹翠来为她更衣,又请素玉撒了张帖子给裴府,打算用完午膳后,便去裴家走一趟。

宫里不能容外男,孔厉辉也只是定时地为赵佑泽进宫医治。如今,他人还住在裴府上呢。

有些事儿,究竟是杯弓蛇影还是另有深意,总得有个说法。

嘉善的婆婆没得早, 闻老太君清心礼佛,这府里也没其他人敢在她跟前立规矩。

因此,用完午膳后,嘉善就光明正大地带上了素玉刘琦几个, 去往了裴家。

裴夫人早上就收到了她的帖子, 见嘉善下了马车, 亲亲热热地上前迎。嘉善忙谦道:“我是晚辈,哪里值得舅母亲自出来接。”

裴夫人今日于乌黑的发上簪了一只碧玉簪,看着清秀而娟丽。她笑着牵起嘉善, 不见外地说:“许久没来了, 你外祖父怕你认不得路,还想让我去安国公府接你呢。”

“都是自家人, 和舅母客气什么。”裴夫人领着嘉善往府里走,她笑盈盈地道。

裴家乃诗书之家, 有名的公卿贵族, 整个内府都修缮得十分典雅。玲珑精巧的假山,是由苏州特地运来的太湖石堆砌而成,每座假山旁都设有一泓清水, 仿了苏州的沧浪亭而造。

院子里额外架起了紫薇花架。这个季节,紫薇花尚未开, 只有个花苞在。可紫薇花下的秋千架, 却随着风起,飘飘落落,很有名士风流的味道。

裴府的院子向来有小江南之称,想来是名副其实地。

嘉善重生以后, 还是头回来裴府。她上辈子最后一次来裴家,是为了给贬去广西做知府的裴元棠送行。那时候, 赵佑成执掌天下,她和舅舅等人,日子过得很不轻松。

嘉善那会儿又刚落了胎,闭门不见客许久,瞧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如今景致依旧,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想到早上才入宫当值的展岳,嘉善不禁弯起唇,神色自如地笑了下。

裴夫人正走在她身边,见她脚步无端轻快了一些,不由乐道:“看来驸马与你婚后甜蜜。否则,我们公主怎么能笑得合不拢嘴。”

被裴夫人看穿了小心思,嘉善轻声嗔道:“舅母取笑我。”

裴夫人眸光坦然地望着她,微笑说:“舅母不是也为你高兴吗。”

左右无外人,裴夫人默了默后,捏着嘉善的手道:“前些时日,元棠与他爹闹过一阵。他说,想要尚主。”

嘉善目光微顿。

裴夫人平静的语气,已淡然接了下去:“父子俩还因此,大吵了一架。”

“元棠也来求过我,希望我能为他,在他父亲和祖父面前,求个情。”裴夫人神色如常,她叹道,“我没有应他。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了解。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并不是一个会疼人的,总还得别人去迁就他。”

裴夫人道:“如今看你过得好,舅母便能放心了。那小子,也能服气。”

裴元棠和舅舅起争执的事情,嘉善早听裴元棠提起过。现下舅母旧事重提,想必是觉得真正宽慰。

在裴夫人心里,大概还是怕,她嫁给别人以后,尚不如嫁给裴元棠吧?

嘉善微笑着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舅母不必介怀。”

“我确实过得很好。”想一想,嘉善又从容地补上了这一句。

裴夫人不由嘴角含笑。

说着说着,嘉善便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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