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10
于沈斯予来说,解决季晟的麻烦事不难,只是明面得罪总归对两家人不利,面上过不去。
而此事是季晟所错,季家不是娇惯养子的做派,沈斯予一旦提及此事,季晟定然少不了家法伺候。
沈斯予是慷慨的人,但不被红颜蛊惑,他待周煦霖心有亏欠,他自是要给她资源上的补偿,亦是他一番心意。
而此后,他歉意已表,资源自然不再有,沈斯予想看这个傲气的小姑娘自己争取。他能为她扫平障碍,但不是永远在她身后,今后她仍是只能靠自己。
当然,她也明白。
正因她三分傲然,沈斯予的欣赏目光才落到她身上,她宁愿退圈,亦不愿服软,不愿出卖灵魂r0ut服从于金主,他当真欣赏至极。
在娱乐圈这种大染缸,她竟真真出淤泥而不染,真真洁白无瑕。
如此纯洁的人儿,沈斯予倒真想帮帮她,故作清纯的姑娘,他不是没见识过。而他认为她独特,只因她被b得毫无退路,亦不肯屈服于y威。
已经无路可退,她仍不肯低头,因而他情愿帮她,若这是一出戏,那也无妨。
周煦霖是个热心肠,很有人情味的姑娘,对街坊邻居里里外外都热情。她住大杂院时练了身砍价绝活,纵使现在她经济能力丰厚,去菜市场还是乐此不疲地要跟阿姨砍价。
她大学念的是清华,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三年知识日夜苦读,只为一张崭新的录取通知书。
她和沈斯予的事情满城风雨,虽有澄清,世人却从不关心真相如何。她好友连连发来关心话语,但她除了叶忧明昭陆鸢的以外没回几条。
叶忧连连询问绯闻真相,周煦霖解释说只是误会,对方和她不算熟络。
呃,也许,现在算了?
叶忧是她高中同学,叶氏珠宝独nv,唯一继承人。叶氏珠宝以珠宝为核心产业,涉及钻石开采,翡翠玉石、和高端定制等领域。
是明昭指定的珠宝品牌,她走红毯只戴叶氏的钻石项链。
“周煦霖同学,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吧?”叶忧的声音气鼓鼓。
“叶大小姐,你这么神通广大有什么做不到?你动动手指不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叶忧查阅着他资料信息,“知道了,沈斯予,你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年轻有为人还特帅,可他三十,你二十三,是不是差的有点多?”
“都说没有谈了!”周煦霖一气之下将电话挂断,她不愿听叶忧的念叨,永不间断的b问。
花灯满城,火树银花,微光飘摇,映现出斑斓se泽,盏盏花灯于湖面漂流,灯火明yan,落出圈圈粼粼波光。
中秋佳节已至,沈归宴今夜不归家,他没家庭相聚的观念,往年他是在深圳和爷n相伴的。今年他赶不及返深,厚礼替他相陪中秋,既是在北京,他就与朋友相聚。
明昭自小从不盼望过节,因为二婶永远说是烧钱节日,年年中秋,她从不曾吃过一块完整月饼。她一日拍摄结束后,才得知今天是中秋,行人纷纷赶忙回家过节。
她百无聊赖间刷起朋友圈,不出所料的,一片阖家欢乐,直至她划到陈敬迟朋友圈时,停下了指尖。她点进去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来回翻看,包厢间光线极暗,陈敬迟举手拍照,占据大半画面,周衍祈烟相拥在他身后,而角落处则仅坐着沈归宴一人,显然是他不知情下的无意抓拍,他正垂眸饮酒,晦暗光影下,映得他侧颜轮廓些许迷蒙柔和。
沈归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昭于心底问自己。他曾在置地娱乐场前见她,见一身迷雾笼罩,如今她望向他时,竟同他当初眼中的朦胧se是全然一致。
霜华满枝桠,天是落寂的,惨淡的白。
金秋尾声,枫叶褪落初容,悄至梦的终章,满城桂馥兰馨。
天悬玉镜,皎皎寒星,雨夜迎秋。明昭档期满,没能赶及在中秋当夜归家。她同邱赫商议,档期推迟,换得两天自由身。她订好机票回深圳,中秋时节,她须归家祭拜父母墓碑。她此行拜访林慎姒,自然免不得一番寒暄。
明昭念恩情,淡仇怨,渺渺世间,唯善意丝缕绵长。纵然她待明昭不过尔尔,林慎姒的冷漠,不至罪孽滔天,何不一笑忘怀,江湖悠悠终相见。韶华飘逝,林慎姒怎不算得含辛茹苦?明昭总归惦念这份情。
她离北京前,不忘选购金镯和稻香村,当作礼物。飞机落地深圳时,宝安机场内,她伫足片霎,特地从麦轩店选购两盒荔枝su。
而后她踏上漫漫归家路,岁岁年年,车窗街景倒退,她自小生活的宝安区,如今于她而言,皆沦为陌生荒凉。老旧小区藏w纳垢,尘烟袅绕,明昭轻掩唇鼻,她敛息徐行,轻轻踏梯。她穿一件白se廓形西装外套,内搭克莱因蓝雪纺衬衫,衬衫下摆将白se短k遮掩,脚穿白se细跟高跟鞋。浅se系穿搭,易染尘灰,她停于门前,低首抚平衣角褶皱,轻声将房门敲响。
屋中的林慎姒正折叠着被褥,日上三竿她才掀眼,她天天通宵酗酒麻将,睡眠作息自是差劲。她听声,纳闷起身,谁不长眼扰她清闲。林慎姒哈欠两声,缓缓拉门,她眯眸,抱怨地说:“谁啊?”
明昭礼貌地笑,“是我。”
林慎姒霍然睁大眼,她挑眉梢,展露欢颜,她眸中骇然由忻悦交替,“哦,是明昭呀,怎么回来了不提前跟我说,我好接你嘛,饭吃了没啊?”
恭维客气言,她自能分辨,明昭将手中礼盒交给她。林慎姒说进来坐,明昭跟随她身影,举步入门。
且不谈凤沅楼收入,光她当职业模特,自力更生以来,钱财方面,明昭从来待她慷慨。林慎姒笑道:“我给你洗点水果吃。”
她抱一盆水果走入厨房,她左手握住雪梨,流水淙淙,迎一场盛大沐浴。
她洗着雪梨,倏地往外喊一声:“明昭,给我找个新的削皮刀,在电视柜下面地接管家族企业。
而他这一生都无法拥有自由交友的权利。
所有伴他左右的人,家世背景,学历年龄,一切都有过jg挑细选。
如今适婚年龄,家族联姻他避无可避,种种压力之下,他如何能展露欢颜呢?
他无法与人倾诉,无法袒露真心与脆弱,他清楚无人能真正与他共情。
父母为他安排的联姻对象是叶忧,徐叶二家是世交,父辈皆为北京城内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自幼相识,是竹马之交,却未曾暗生情愫,只叹是,妾有情郎无意。
从始至终,都是叶忧一厢情愿。
徐矜逍极有风度,绅士地与她划清界限,他们从未暧昧,何谈肌肤之亲?他不愿她有何误解,他捧陆鸢这般招摇,这副羡煞旁人的架势已然替他表态。
纵是叶忧再迟钝,也该知晓他的意图。
陈敬迟抿口酒,笑:“徐大少,今天这么黑着脸啊,又被爸妈催婚了?”
陈敬迟极有绅士礼节,旁人在时他从不点烟。
商颜酒量不佳,她所出席的酒宴,她从来都无须敬酒,她只须保持优雅姿态,赏脸般地抿一两口。脱离象牙塔多年,她自然与稚neng毫无牵连,褪去青涩的外衣,商颜留起浅棕卷发,金属鲨鱼夹裹住她微卷的发尾,风轻吻她细碎发丝。
寒意啃噬她每一寸肌肤,商颜冷得发颤,垂头将驼se大衣裹紧了些。
陈敬迟为她点一杯莫吉托,她总是微微的笑,陈敬迟终究待她于心有愧,她是否还未释怀呢?他总那么想。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