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能下了承泽的面子,去,和他喝一杯!”
李承泽自知这杯酒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也不等范闲动手,他先拿了酒杯过去敬范闲。
“小范大人,请。”
范闲单手举杯,和李承泽轻轻一碰。
李承泽双手捏着酒杯送到唇边,在范闲的注视下,缓缓张口喝完杯中酒水。
李承泽眼神坦荡又暗藏引诱,范闲被他这一眼勾的心神荡漾,忙转头避开他的眼睛。
啧,都碰杯了,怎么不算交杯酒呢?
范闲放下酒杯,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刺客出现的突然,众人惊慌失措,现场乱作一团。
“躲好,别乱跑!”
范闲一把将李承泽塞到柱子后面,才转身去护驾。
大皇子和刺客缠斗在一起,太子不小心踩了酒杯摔在地上,影子持剑现身,朝着庆帝刺去。
三皇子就站在庆帝旁边,电光火石之间,范闲做了前世同样的选择,他一把推开三皇子,和影子打做一团。
太子摔倒后就顺势躺在地上装死,三皇子被范闲推开,猫着腰躲到李承泽旁边。
“二哥,让我也躲躲。”
李承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现场刺客穿着不同的服装,大致可以分为三批人马。
一批内侍刺客、一批禁军刺客,还有一个白衣刺客正在和范闲交手。
洪四痒身为内侍总管,对庆帝是忠心耿耿,禁军又归宫典管,宫典也是效命于庆帝。
他们没有刺杀陛下的胆量,更没有刺杀陛下的理由。
李承泽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刺客的衣着是伪装,那为什么这么混乱的场合却不见洪四痒和宫典?
陛下遇刺,只有范闲和大皇子在尽全力护驾,这有些说不通吧?
被这么多人行刺,陛下却不见慌张,甚至眼神中还隐隐可以窥见一丝志在必得。
李承泽抖着手喝下一杯酒,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些刺客,是陛下安排的,这个赏菊大会,是针对范闲布的一个局……
李承泽不敢再想,他将酒杯藏在袖中,挡在三皇子面前,虽无凉风吹过,但他却觉遍体生寒。
和影子交手过程中,影子下手总是留有余地,恰是这样,才让范闲更加无所顾忌。
“陛下!”
一个身着内侍服装的刺客,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庆帝身后。
李承泽咬牙,惊呼一声冲过去要帮他挡下这一刀。
“李承泽!”
范闲没料到李承泽会来帮庆帝挡刀,想要去推开他却又分身乏术。
情急之下,范闲撒出一把药粉逼退影子,趁此机会,范闲一脚踹在影子肩膀上,又借力飞出,撞开李承泽,徒手接下刺客袭来的剑。
凝聚真气,提拳打出,刺客被一击毙命。
影子这时也回过神来,转身就逃。
范闲本想放弃追逐影子去扶李承泽,转过身却看见李承泽对自己隐晦地摇头。
稍作犹豫,范闲咬牙追着影子往山下去。
跳下山崖,飞过花田,范闲追着影子来到一片石林。
“没想到小范大人追的这么紧啊?”
范闲无心和他废话,率先出招,两人登时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这具身体只有九品,范闲尽全力,才勉强在影子身上留了几处皮外伤。
反正也逃不过这一剑,那就速战速决吧,还能早点回去看看承泽怎么样了。
范闲故意卖个破绽,被影子一剑刺在胸口。
“范闲,你的真气怎么突然乱了?”
影子也有些慌张,明明一直都留心着,不想伤了他,怎么还会失手?
这让他以后怎么还有脸找五竹大人切磋啊?
五竹大人不得切了他?
“来,陪朕赏菊。”
庆帝负手而立,身后众皇子和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谁都不明白庆帝的意图,在尸横遍地中混着血腥味赏菊?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历尽风霜而后凋落,能在困苦和折磨中保持自己的初心和信念,难能可贵啊!”
李承泽将双手藏在背后,踱步走到庆帝身旁,和他一起俯瞰着山下的万亩花田。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你那一见如故的谎言,还能支撑几日?”
“臣明白了!”
李承泽拱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双手紧攥成拳。
借物喻人,借菊花,说范闲。
庆帝这是在敲打他。
这赏菊大会,果然是给范闲设的局。
范闲和自己走的近,不禁太子心下难安,就连庆帝,也坐不住了。
“陛下,小范大人重伤昏迷了!”
李承泽手一抖,一滴血无声滴落在地。
被禁军带回来时,范闲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快马加鞭带人回宫,太医诊治之后,又断定范闲中了毒。
监察员三处的冷师兄着急忙慌赶来时,范闲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
“小师弟,你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
“那匕首上,用的是硝石矿脉之毒。”
冷师兄一阵忙活,再给范闲把脉,奇道:“并未解毒啊。”
“那看来是,毒入了肺腑了,需要若若主刀,给我做手术。”
“好,我来!”
范若若拿起刀,竭力稳住心神。
这个时候不能慌,哥哥的命在我手上了。
“马钱子不行,用哥罗芳。”
冷师兄毫不犹豫,放下手中准备好的药,换了哥罗芳来。
范若若拿着刀,神色犹豫。
“陛下,若若不知道人的皮肉有多厚,请你动刀,划开皮肉。”
庆帝手起刀落,划开范闲胸腔。
范若若急忙接手,给他清除肺腑毒物。
一门之隔,李承泽脸色阴沉,眼睛牢牢盯着紧闭的殿门。
“吱呀!”
门开了,一名内侍冲了出来,吐的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了?”
宜贵嫔忙拉住一名内侍询问。
“伤势如何了?”
太子追问,内侍面色难看,仍恭敬作答:“已经开膛破肚了。”
“那范闲他……”
“小范大人,一直在喊……二皇子。”
“二哥?他都被开膛了,还有心情喊我二哥?”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看房门,又看看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这手怎么了?”
经太子提醒,李承泽才抬起手看了一眼。
两只手腕上都扎着碎瓷片,此刻正往外渗血,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滴滴答答在台阶上晕开一片。
“快请太医。”
“太子殿下,陛下请二殿下入内。”
内侍一脸为难,太子是储君,他得罪不起,可是陛下的命令,谁敢不听啊。
李承泽脚步飞快,无视众人各异的脸色,随着内侍入殿。
范闲伤口未包扎,李承泽看见他胸口那两道蜿蜒的伤口,心都揪了起来。
“殿下?殿下!”
范闲平躺着,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不似平日红润。
“殿下,我可以喂你吃葡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