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业乱涂乱画一通好让他跟林盛交差。
他反倒比我还认真,我抽出那张鲜红到不忍直视的试卷:
“我说了我随便写的,打这么多叉你不累啊?”
他紧抿的嘴唇终于放松了,在我眼前一开一合,让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一点都不累!筱姐,你的手还疼不疼?写试卷会不会难受?”他低下头看我的手掌,脑袋转来转去,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尽管他已经摸过无数遍了,“你看!朝这边是个小爱心,朝这边看就是个倒过来的小爱心!”
真想把他的嘴给抠了。
新疤被他挠得又刺又痒,我抓住他的手,他慌慌张张握成拳,要缩回去,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撩起眼皮斜他,还躲?他哼着说手痛痛,撅起嘴让我亲他,他总喜欢在某些时刻睁眼说瞎话以掩盖自己干的“好事”。我说你再靠过来点,他立马双眼发光,嘴撅得更高了,像观赏池里等待游客投喂的金鱼——要亲很久很久!——傻逼,没发现我正掰着他的手掌看。
“什么时候弄的?”
“啊!不要看!丑!”
我摁住他那块疤,他又扭又喘,痛得快哭了喊我筱姐,我说你不是不怕疼吗,怎么轻轻碰一下就叫成这样,拿刀割自己手心的时候就不怕了?他还顶嘴,我用的是剪刀!戳出来也是个爱心,和你的一样!
“你妈的还有哪快说!”
“没有了,”他梗着脖子,闭上眼睛,“不信你看!”
我动手解他的衬衫,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吓唬他,没想到他当真了,哆哆嗦嗦地说,教……教室不行,想和筱姐去其他地方……再做。我拿起窗台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吸了一口,谁要和你做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想学蒋慕然在小厕所干我,如果他撒撒娇,说不定我一冲动就会同意给他操逼,但他没有,他低下头哼哼:
“那……那就不做了。”
“喂。”我叫了他一声。他用黏黏糊糊的鼻音回应我,脸颊两侧的红晕还没褪,被我甩了一耳光就更红了。教室变得很安静,我抬起头,才发现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这节是体育课,大家都急着去操场,难怪电杆男尿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此时窗外的天已经是灰黑色,雨水被风卷进来,冰凉的潮意瞬间像尿一样滋在我们脸上,我很不喜欢下雨,一下雨地面就会变成城市污水道,连鼻腔里都是浑浊的空气,有水从毛孔里沁出来,老鼠躲进去。易矜很享受这种天气,他露出那排雪白的牙齿对我傻笑。他不在意雨会吹到脸上,不像我(我总是在某些时刻羡慕他)。
我揉了揉他那半边脸,问他痛不痛,他说好舒服筱姐棒棒也痛痛也要揉揉,我说痛死你自己揉,妈的刚刚还以为这狗崽子脑子不正常了,原来是想我打飞机。说真的他看起来很难受,万一憋出性功能障碍就不好了,他才十四岁,鸡鸡都没蒋慕然的大,不能葬送在我手里。
我扯开他的裤头准备一看究竟,教室外有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过来(目前为止学校里我只见过魔王穿这种鞋子),我连忙把烟灭了,把烟盒塞进易衿的书包。
我觉得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魔王,魔王们喜欢用普世的教条压榨比他们低阶的怪兽,而校长就是我们班主任的魔王,这使我对我的魔王感到了一丢丢的同情——她穿着教师制服,因刚遭受校长的严刑拷打浑身散发着死气。环视了一周空荡荡的座椅后,她问,人呢?我踢向易衿的小腿,让他回答。易衿说下午有体育课,可能在体育馆。他说话的时候夹紧双腿,我猜测是为了夹住鸡巴,否则魔王就会看出来我们其实在干不正经的事。林盛跟魔王说过,他要实行一次“林筱大改造”,为了让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后所有的活动课我都要留在课室学习。
魔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神情严肃地翻了几页——这使我想到监狱里验收工作成果的教导员,如果表现优异,我就能获得印象分争取早日减刑,因此我忐忑不安地等待她会如何评价我(监狱分配给我的任务是每天钉一百双鞋子,在钉鞋这份工作上,我不能算很有自信)。
“认真学,”她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进度,略带警告意味地点了点我的脑袋,我很烦有人点我的脑袋,我把眉头皱在一起,心里冒火,“不要把特例当特权,既然占用了易衿的课堂时间,我希望期末就能看到你的成果,相信你爸爸也是这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枕着胳膊,提起笔潦草地抄了一遍单词,不想继续听她啰里八嗦。
魔王抬腕看了下表,对易衿说,你去把他们喊回来,也快下课了,跟任课老师打声招呼,快去快回。易衿的鸡巴得到解放,他扭扭捏捏应了声好,迅速跑走了。我放下笔,将鬼画符单词丢到一旁,假装好奇地问,老师,等会要干什么?魔王说寒假有全国竞赛,市里高中组织考试,成绩好的入选参加集训,实验是第一次……她见我听得聚精会神,频频点头微笑,猜到我一定是左耳朵进右耳出,有些气恼地推起衣袖,你让胡沁组织好班级纪律,等会外校的学生过来交流学习心得,认真听听!有用的!我将笔夹在耳后,连连答应,好的我知道了老师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