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农村
杨至纶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儿,上一回杨辰言在学校被人打,这种事儿他心里一直有疙瘩,私以为是自己没有做个好爸爸,儿子才会受人欺负。
江雪妹失望,到嘴边的话七叉八叉终究没法说出口,想着理解丈夫吧,毕竟他是为了这个家。谁知道丈夫回了家对她没有从前上心了,连主卧也不回,歇在旁边的房间里,她愈加难受。
之前月经迟迟没来,她心里抱着微弱的希望,不敢去医院,害怕竹篮打水空欢喜,只得忐忑着,期待着,饮食注意,连丈夫一并轰出房间,怎知月经在半个月后迟来了,白期待一场。
这样大起大落江雪妹心里郁闷难受,之前杨至纶对她也算尽力用心,依旧怀不上,现在她想与丈夫亲近,怎知男人对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江雪妹虽做了这么多年的富太太,骨子里有些保守,主动求欢这种事情,始终难以启口,丈夫不主动亲近她,她怎好上赶着,那不跟外头那些狐狸精一样了么?
江雪妹这么一想,老毛病的头痛症又犯了,杨至纶忙,家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儿子白天又在学校,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人,保姆见状,忙给她按摩拿药,望着冷清的屋子,心里的落寞逐渐放大。
杨辰言除去学习,剩余时间窝在家里,偶尔和梁深约着一起去他家,有时梁深会来他家吃饭,奇怪的是,梁深来五次,有三次他爸是在家里的,如此巧合。
“唉…”
“……”
杨辰言抱着苹果啃,他妈望着电视机发呆,愁眉苦脸的,三两次后也发现他妈不对劲来,有什么心事不成?
“牛崽,你爸最近越来越忙了,真不知道他要赚多少钱才会满足,这男人呐,一有钱就容易变坏…”
杨辰言不懂他妈怎么了,大概是一个人在家无聊着,“老妈,要是无聊找点事情做呗,旅游啊,逛街购物啊,都可以,我看电视里那些阔太太不都这么做么?”
江雪妹笑了笑,“你倒是把电视里那一套看得真真儿的,不许跟着学听着没?我们家条件是不错,也不能学那些败家子,不务正业,学坏不是个玩意儿…”
晚上杨至纶回来,杨辰言给男人说了,他妈最近不太开心哩,杨至纶拍拍他脑袋,让他别多想,过几天忙完了正好中秋,带他回乡下老家看爷爷。
杨辰言一听可以回老家,欢呼雀跃,他喜欢农村老家多过宁城这座大城市,连空气也比不上山里。
“我们可以在那里待到国庆结束。”
“正好老妈烦着呢,我们一起回去…”
国庆放假前一天杨辰言拉着梁深去商场,为爷爷带特产,梁深做起搬运工。
“言言,你真要回去么?”梁深闷闷不乐,十天长假,他喜欢的弟弟要回一千多公里外的山里过节,偏偏把他一个人撂下,他会不会得来相思病…
“你要是愿意,我和我爸说一下,带你一起去?”杨辰言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可行,梁深听了他的建议顿时像换了个人,连手里的重物也变得轻巧可爱。
梁深没能和他们一起去,大过节的跑去别人家像什么话,梁深打电话时差点儿哭出来。杨至纶开着车,副驾驶坐着杨辰言,后车座空空如也,车厢内仅有他父子二人。
“老杨同志,不是说我妈也一起去么?”
杨至纶五指一紧,面色沉静道,“她不和我们一起去,太远了,你妈身子骨不好,回头又要呕吐头痛的,不要来回折腾了,家里有人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杨辰言疑惑,他爸怎么也变得哪里怪怪的?
杨辰言的疑虑很快打消,车子进了村驶进院子已是下午六点,老杨头不在家,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
杨辰言吸着鼻子,眼里闪动惊喜的光,只差口水流出嘴角,男人看他一脸馋猫样儿,吓唬他,“听说山里有一种食孩鬼,最喜欢贪吃的小孩儿,晚上睡觉要记得锁好门窗,别叫鬼怪捉了去。”
杨辰言不以为然,这么明显骗小孩子的话早已过时,他在这里待过那么久从没听过食孩鬼这个说法,他爸瞎编乱造不会编个靠谱的。
老杨头从外头拎着一条鱼,摇着旧蒲扇乐呵呵的跨进院子里,外头的天已渐黑,路灯亮起,朦胧昏黄的灯光拉长老杨头瘦长的影子,歪歪悠悠。
杨辰言跑过去挽他爷爷胳膊,“乖孙儿等饿了吧?你王大伯知道你今个回来,特意留了一条鱼,明天给你红烧着吃。”
“爷爷,我给你带了最好吃的月饼…”
杨辰言拿了一块月饼兴冲冲跑去后院,那块儿已经被隔开,里头养着好些大兔子,杨辰言把月饼掰成小块儿扔过去,大兔子只是闻了闻,并不吃,杨辰言拿过一边的青菜叶子喂它们。
年年月中兔,年年拜月神!
“老杨同志,它们居然不吃月饼。”
杨至纶真想敲他脑袋瓜,想些什么,“你见过哪家兔子是吃月饼的?”
好像真的没有啊……
晚饭时杨至纶怕他吃饭没个心数,强制性只给一碗,杨辰言不大高兴,又听他爸说道,“后山的果子成熟,明天带你去摘。”
杨至纶前几年包下山头种果树,去年总算有了收货,好货批发,成色不太好的全部送进加工厂。
外地许多打工人陆续回来,十里八村一时恢复十多年前的热闹,搁家里能挣钱,总比跑外头风餐露宿强,大家伙而感激杨家小子,为他们创造谋生的路子。
这也是杨至纶此行回来的目的之一,从原材料到加工成品,再到销售,一把手垄断,他有人脉和路子,不愁没有渠道,不得不说杨至纶的确有两把刷子。
杨辰言一听可以去玩儿,有得吃,也不在乎他爸克扣他的饭食,男人笑了声,“三句不离开吃,你以后读书读不下去,干脆在家做个吃货,你老子能养得起你。”
老杨头拽着旱烟袋子瞪他,“你自个儿练书不成要带坏我乖孙儿,乖孙儿别听你爸的,咱以后是考大学的好苗子,不能叫他耽误喽!”
别说他爸果真有点儿乌鸦嘴,后半夜下起雨,外头风呼呼刮着窗户,像什么东西在拍打。杨辰言躺在床垫上,眼睛紧盯着窗户,身上的薄被从腰间移到头顶,少年一时心慌,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风吹着树杈隐有断裂声,杨辰言甚至幻想出,灰绿色的长指甲不时抓挠着窗户玻璃,那红口獠牙张开血盆大口…
“老杨同志,开门!老爸…”
少年鞋子甩脱了,光脚窜到隔壁杨至纶的房间门口,男人似乎早有所料,门一推即开。
杨辰言顾不得多想,几步窜到他爸床上,紧紧搂着男人的胳膊不撒手,整个人蜷在被窝里,缩在男人的胸前。
晚饭时的奋勇早已抛却天外,扬言自己不害怕的人此刻正瑟瑟发抖,这坚持超不过半个晚上。男人面上笑他,小子像姑娘,胆子从嘴边溜光,只剩下嘴硬。
“瞧你,长得像个女孩儿,胆子也这么小,晚上是哪个信誓旦旦,现在怎么知道害怕?”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气息在被子里盛放,淡淡的味道直击男人心底里柔软的部分。
杨辰言重重“哼”了声,脸垮下来,声音拉大,“还不都怪你,做什么要故意吓唬人,老杨同志,你这样是不行的,我告诉你。”他一脸委屈的很。
雨势渐大,丝丝凉风吹进来,夹杂着土腥气,是初秋特有的气息,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不过。
“睡吧,言言别怕,爸爸在呢!”男人温言细语,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哄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