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人后
父亲的表情。
“爸,到底怎么回事?”他轻声询问,目光不慌不忙。
别人不惹他,他老爸的攻击力就是0,不会无端端就在大庭广众下产生这么大的冲突。
见到儿子发话了,黎谨这回没有像之前那般心虚,反而眨眨眼,悠悠地说了句。
“我听说可乐有醒酒的作用。”
先不管是否真的有这个功效,单是“醒酒”这两个字就引人瞩目了。
换了身衣服的人此时冷静下来,听到这番话可谓是立刻反驳。
“我今晚特地推了顾客的酒会,没喝几杯就匆忙来开孩子的家长会。”林政宇面色不变,想拿这个曝光他,做梦。
但黎谨的话其实还没说完。
“他胡言乱语,作势打人,要想制止,自然也只能醒酒了。”淡淡地话语直接了当。
他本来不该管这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他的作风,但谁叫那二傻子还要扯上自己儿子。
当时林政宇身边的人只有一位。谁都知道黎谨暗指的是谁。
“一派胡言!”林政宇直接暴怒。
女人听此眉头也是皱得更深。
“林余是我哥哥的外甥,我哥又怎么会下那种重手?”
眼看着双方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朱婷忙出言安抚。
眼看着另一边的情绪刚刚稳定,黎庭轩此时突然开口。
“老师,食堂有监控,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现在双方是谁都不让谁,除非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戳穿另一方的谎言。
对于这一主意林政宇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先不说那打人就是胡编乱造,监控又拍不到声音,他早跟她妹说了他前因后果,他怒气冲冲早已有理由解释,去看了监控结果又能有何改变。
商议的过程是黎谨、林余、林政宇继续留在会议室,毕竟现在也只有其它三位不知道全过程。
林政宇余怒未消,对着林余又是一顿劈头盖脸地痛斥。
“你说说、你说说,来给你开一场家长会,你姨父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那一串串话语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引来半分波动。
面对一方的沉默不语,另一方只会变本加厉。
“你……”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敲击声轻轻,却又吸引着会议室内其它人的注意力。
“咚、咚。”
他即刻瞥过去,眼底深处的忌惮一闪而过,眼神压根就像在打量怪物一般。
林政宇从始至终就有在注意那个会变脸的疯子。演讲时那副懒洋随心的作派看着任人拿捏,谁曾想下一刻就能让人把之前的印象全部推翻。
敲击桌板地人托着腮,视线并未跟打量他的人对视,只是自顾自盯着手机屏幕。
“好吵。”
话语温吞,像是整个人懈怠了之后对着人说话都懒得再多说几字。
简直傲慢无礼。
银牙咬紧,要不是他无法估量这人的行为动机以及暴起的前奏,他只怕是早就要教训这人……
会议室的时间每分每秒于林政宇看来都过得异常煎熬。
“哗啦。”
门被拉开,男人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成想却肉眼可见自家妹妹脸色的难堪。
他以为事情已经成功了。
“小余,你跟妈妈出来一下。”
什么?
林政宇还没反应过来,林余已经跟着声音出去,他突然意识到整个会议室只剩他和黎谨两人。
对方的目光太过显眼,alpha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只分给男人一丝余光。
“有事吗?”
稀疏平常的语气,好像刚刚淋了对方一身湿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己做的。
……
会议室外。
没有过问朱妈与班长的去向,少年只是遵循着话语跟随,走廊处的脚步声因为缓慢的步调所以并不清脆。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他顺势停住脚步。
“你可不可以亲口告诉妈妈,你在姨父家到底过得如何?”
她没有转过身来,平静的话语下又仿佛抑制着什么。
“……很好。”
闷声不吭的人突然回应,虽然还是停顿了片刻,但吐露的话语简单而又清晰。
“姨父待你好吗。”
再一次的重复,这回没了任何停顿。
“很好。”
在林余的视野里,因为生意商谈,母亲的肩头从来都是微微上抬,此刻那坚定而从容的肩膀突然塌下,好似身体与心灵都在这时下沉。
突如其来的拥抱没有引来任何诧异与动静,他只是静静接受着,仿佛没有注意到依托在自己肩膀处手臂的抖动。
双手被纤细瘦弱的手指尽可能笼住,但能感受到对方不敢使太大力气,轻轻的握着,不肯松手。
“我是你妈妈,妈妈不会害你,妈妈真的只想知道,他到底还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还是轻软和缓,此刻却又像蒙了层雾气,模模糊糊。
女人一直回避着与少年目光对视,此刻她颤巍着,拉开彼此的距离,正视自己的孩子,在看到的那一刻,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依旧心如刀绞。
那是失去信任后的对视。面对一向繁忙的母亲,少年同样失去了对话的欲望。他不知道她还会再把他推给何人。
是学校,还是医生,还是下一个姨父。
眼中蓄满了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但又在下一刻被女人自己抬起手拭去。
嘴角的笑容勉强牵起。
在孩子面前哭,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再说该发泄情绪的,也不应该是她。
握着孩子的手向上捧起,低头,眉心接触到泛红的指尖,连带着眼眶处也是再次红起。
“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当时以为自己让孩子脱离了校园的暴力,没曾想又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她让她的孩子再一次承受了暴力,还是来自亲人之中。
每一次的深吸下液体流入咽喉,挤出的字句都带着苦涩,声音抖动,却又郑重其事。
“是妈妈的错,妈妈应该在你的身边,而不是把你交付给别人。”
少年听着母亲的泣不成声,眸光黯淡间,回忆控制不住的涌现。
“母亲工作忙碌,这一年麻烦姨父姨母了……”
“当然了。”
抿抿唇,真诚的感谢就要脱口而出。
“你已经给你妈添了那么多乱子,你妈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你,丢得远远的才是最省心的做法,。”
对方酒后的胡言乱语,却是剖开了最有可能的冷漠真相。
“班长,知道怎么辨别亲人的心意吗?”
所有针对他的议论都在脑海中徘徊,温情与冷漠,他分辨不清,也不敢分辨。
“他们愿意把你送出那个学校,再千里迢迢地送到这,兴许也是花了一番气力。”
可真的不是眼不见为净吗……数年的校园暴力,无数次的从同学到亲人的讽刺,他已经对自我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活在卑微之下,尽可能的缩小自己,不给别人造成麻烦。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这是这几年来他一直给自己的定义。
“什么?”
他身形一震,不受控制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