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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贺低着头,已经开始换鞋了。
“他淋的雨更多。”
卫生间内,白皎把外套脱了下来,手机从口袋里滑到了地上。
他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心里的焦虑感慢慢升起。
白皎点开微信,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零点过了。
这个时间,宋姨一定休息了,不能再发消息打扰她。
白皎努力压製着心里的焦虑感,但那些令人慌乱的感觉不减反增,他很想给宋姨发消息,问问小狗晚饭吃了多少,现在休息没有。
他克制住了这种衝动,心不在焉地快速洗漱完,抱着外套出来,却没看见白初贺。
“大庆哥,初贺哥呢?”
大庆正在望着窗外,“噢,你哥说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白初贺打车到了岭北水苑,凌晨的网约车服务费倍增,手机上的订单跳出来一个略微有些夸张的数字。
白家的那一栋静悄悄的,还亮着一些灯,但里面的人大概已经休息了。
不知道留在阴家巷的白皎有没有睡下。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最轻的声音打开门,慢慢地进去。
今天的一切在脑海中复苏。
临走时,大庆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看在眼里,他明白大庆想对他说却又迟迟不知道该如何说的东西是什么。
大庆想说,即便是现在,他们也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白皎就是小月亮。
他都明白。
白初贺在客厅里望了一眼后院,没看见杜宾的身影。
杜宾晚上有时候会呆在白皎的房间,白初贺轻手轻脚地上楼,发现白皎换给自己的那间卧室果然微掩着门。
他打开门,点亮灯,趴在书桌下的杜宾一下子醒了过来,伸着舌头,黑豆眼转了转,仿佛在寻找白皎的身影。
没关系,白初贺想。
就算最终白皎不是小月亮,那也没关系,这些不会影响到他的感情。
哪怕他仍然会继续这场漫无止境的寻找,继续隻属于他一个人的苦行。
白初贺走过去,刚想摸摸杜宾的头,眼睛却被桌面上亮晶晶的反光晃到了眼。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
一条无比眼熟,却又有些陌生的项链,正静悄悄地躺在桌面上。
这间卧室里的灯光已经足够明亮,明亮到白初贺站在门口时就能看清杜宾项圈上的花纹。
闪闪发光,但不如此刻面前书桌上的这条项链明亮,甚至刺眼。
啪嗒一声,白初贺手里握着的钥匙掉在了地上,在柔软的地毯中发出一丁点不易察觉的声音。
顶灯真的已经足够清晰。
白初贺的手指慢慢动弹了一下,项链那根白金的链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时明时暗。
他终于伸出了手,悬在那根项链上,指尖在他没发觉到的地方轻微颤抖着。
那条白金的链子比稍显朴素的吊坠要精致得多,但两者一样闪闪发光,不相上下。
书桌下的杜宾翻身起来,或许是不明白另一位主人为什么长久地站在桌前,它双爪扒着书桌边缘站了起来,和白初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那条项链。
杜宾的眼中映出白初贺的身影,那隻悬而未决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去,而是盲人摸象般摸索到书桌上的台灯,吧嗒一下按下开关。
又一道明亮的灯光迸射出来,让那根项链显得更加华光夺目,闪亮到让双眼刺痛不已的程度,让人无法忽视一分一毫。
白初贺终于收回手,指尖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那根项链。
他太过胆怯,没有去碰那颗眼熟无比的吊坠,而是碰了一下白金的细链。
冰凉但不锋利的触感传来,灯光下折出浮光片影,宛如梦境。
他的手像被火燎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手肘猛地撞在了实木的靠背椅上,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痛意。
白初贺没有躲开,反而继续用手肘抵着椅子,继续摧残被重击过的关节。
无数感官向他传递着疼痛的信号,提醒他,这绝对不是梦境。
那颗小小的、孱弱的、漂亮的月牙吊坠在光下,熠熠生光。
这是小月亮的项链,是他亲手替小月亮戴上,小月亮视若珍宝,甚至都不肯给他人多看一眼的项链。
白初贺终于鼓起勇气,将那颗吊坠握在手中,白金细链冰凉又缱绻地贴着他的手臂垂落。
他试着捏紧,钛钢的月牙挤压的掌心,再一次传来疼痛。
但他觉得这种疼痛感不够强烈,无法让他摆脱那种如坠梦境的感觉。
白初贺的脊背像是被施加了无形的重荷,压得他不断地沉下身去,最后只剩双膝点地,额头抵着桌角,跪坐在书桌前。
“是初贺?怎么回来了?”
卧室门口传来声音,但无法传到白初贺的耳中。
他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上的能力,能感受到的只有那颗吊坠紧握在手心中的感觉。
“初贺?”门口的宋姨又叫了一声,伸手将门推开,望向屋内。
杜宾蹲坐在书桌前,一声不吭。
宋姨有些困惑地拉了拉肩上的外套。
静悄悄的房子内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光线,但如果上了三楼的话,就能发现宋琉和白远的卧室门缝下亮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