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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偷笑。
“以前我们小时候和老城区一家二手书店的老板认识,那个老板可能也是可怜我们,就教我们识字。狗儿每次听一小会儿就想走,跟有虫子在身上爬似的。那个书店老板是个老奶奶,姓安,我们叫她安婶,每次都气得直叹气,说狗儿不成器。”
白皎觉得很有意思,“那大庆哥你呢。”
大庆哥撇了撇嘴,“我比狗儿还不如,只有小月亮是最认真的,安婶也是看在小月亮的份儿上才教我们,不然估计都懒得费心思搭理我和初贺这俩皮猴儿。”
白皎一边听,一边悄悄看了白初贺一眼。
白初贺的面差不多吃完了,木筷子捏在手里,手指骨节感明显,又很修长,是一双很适合翻书的手。
白皎想起这双手之前给他解题,冷静地捏着透明管的中性笔,复杂晦涩的公式从这双手里写下来,变得明朗又简洁。
高智商的人总是会更有魅力。
他完全没想到白初贺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
大庆还在回忆,“小月亮学的最好,安婶还夸他背诗快,背三个鹅的时候很快就背下来了。”
大庆把白皎说得对那位老奶奶也好奇起来了,“那家书店现在还在吗?”
大庆想了想,“我上次路过三中的时候远远望了一眼,没看着,应该关店了,安婶估计现在年纪也挺大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白皎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里面的关键字,“那个书店在三中啊?”
大庆点头,“嗯,那时候还不叫三中呢,叫尾子中学。哎初贺,你去看过没,你在海市呆的比我久点。”
也许是很久没聊过小时候的事了,而且还有很多年没见白初贺在这儿,没等白初贺回答,大庆已经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别的。
“话说三中现在也真发展的不错,我那次去看的时候,看见里头还有挺大一片塑胶操场呢,和以前真不一样了。”
白皎想到那天在三中的所见所闻,那些骑着摩托车在三中门口等放学的社会青年,以及三中确实不太优秀的学风。
听见大庆说三中发展的不错,白皎心里着实尴尬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
大庆是个人精,一下子就看见白皎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爽朗地笑起来。
“嗐,我知道,三中现在比起别的城区内的公立学校来说,还是差了不少,我上次去看了,里头学生乱七八糟的,吵得很。”
白皎被看穿了心里想法,更加尴尬了。
白初贺还在旁边坐着呢,白皎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很没底气地辩解道:“也不是”
大庆摆摆手。
“三中吧,以前更糟糕。那时候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就后面有一块荒地,就差不多等于是操场了。楼也就两栋,连大门都是那种老式的铁大门,没人看着谁都能翻进来。现在虽然教学质量不行,但比起以前真是好太多了。”
白皎一直生活在新区,根本没机会见到大庆说的这种情况,多少有点被唬住了。
但也许是大庆描述的太生动,白皎明明觉得自己没见过那些,却很轻易地就听着大庆的话想象出了三中昔年的样子。
埋了青绿色啤酒瓶玻璃渣的围墙,黝黑色生着锈的大铁门,尘土飞扬的校前马路,不隔音的教学楼里的读书声。
“然后吧,我们仨就路过那边,当时小月亮听见里面在读书,就跟着念。狗儿听见了,寻思小月亮是不是喜欢看书,就带去那家二手书店,我们才认识的马婶。”
在白皎思绪纷扬的时候,大庆已经回忆起当时和马婶相识的经过。
“小月亮一看就是个爱学习的,当时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瞅着,感觉他很羡慕学校里的那些小孩。”
白皎刚好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句,“真的啊?”
一直没说话的白初贺忽然出声,“真的。”
小月亮很喜欢去安婶那里,他从来不主动说自己想去,只会在白初贺和大庆闲下来的时候,才奶声奶气地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安婶呀?”
其实小月亮不说,白初贺也会带他去,他看得出小月亮很喜欢找安婶。
安婶送过小月亮一本旧的儿童绘本,画的是小狗的故事,巴掌大小,是小月亮除了白初贺送的那条月牙项链之外最喜欢的东西,经常翻阅,翻得书脊都散了架。
但他也不说,白初贺偶然一次看见小月亮笨拙地把散开的书页拢在一起,才发现这件事。
小月亮又乖又安静,讨大人喜欢。马婶经常边看店边教他识字,偶尔来了客人,就让小月亮先坐着,她去招待。
白初贺有一次陪着小月亮一起,马婶去忙,他和小月亮一起坐着,小月亮安静了一会儿,听见传来的读书声,小声跟着一起念起来。
白初贺也是在那时候发现,小月亮跟着念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眼神。
大庆的声音交织着回忆,“我就问小月亮,你是不是也想去上学啊,你猜小月亮怎么说的,你问狗儿,狗儿肯定还记得。”
白皎视线听话地从大庆转移到白初贺身上。
白初贺已经吃完面了,筷子搁在面碗上,轻轻一声细微的撞击声,让他想起那时马婶的书店屋檐下挂的旧风铃。
“他问我,要是去读书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