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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地,他的视线挪到中控面板上,看见了他之前不愿意再看,所以没看到的后半截歌词。
[你的夜晚不久终将结束,迎向崭新的朝晨]
[直至与那之后坐此的某人,再度相逢之日]
还会有再度相逢的日子吗?
宋姨的话夹杂在歌声里,一起传入白初贺的耳中。
“是小宝挑的房子,他说他想住在海边。”
回到岭北,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钟。
后备箱里放了白初贺的行李,宋姨载着他开进车库停车,倒车时响起滴滴声,盖过音乐。
白初贺下车,在宋姨伸手之前就自行将小尺寸的行李箱提了出来。白家的车库棚顶是透明玻璃,抬头时能望见很浅淡的月光。
再低头,拉着行李箱,白初贺忽然发现呼吸时鼻尖冒出一缕很薄的白雾,转瞬即逝。
已经是九月了,令人心烦意乱的九月。
“这次是真的降温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温。”宋姨几次想伸手帮白初贺拿,没找到机会,只能在一旁陪着白初贺。
“嗯,冷起来了。”白初贺说。
车库和半个后院连接着,望出去能隐隐约约望到远处墨蓝色的海,像一条丝柔的缎带。
白初贺嘴里答应着,脑袋里想的依旧是宋姨之前随口说出的那句话。
宋琉和白远购置这套房产的原因是白皎,白皎说他想住在海边。
多么令人无法忽视的巧合。
白初贺抽出行李箱的拉杆,拉杆咔嚓一声,金属严丝合缝相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快进去吧,收拾收拾该睡了。”宋姨带着长辈特有的口吻催促了一下,白初贺应了一声。
“初贺,你今晚睡哪儿呢?”宋姨记得白皎之前兴致衝衝地说要和白初贺换房间,不过她觉得以白初贺的性格,不一定会遂了白皎闹着玩似的要求。
“我看看,您先去休息吧。”
宋姨大概也感觉出了点白初贺的性格。
应该是一个人生活惯了,白初贺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或许也是不习惯有人总呆在自己的身边。
她对白初贺是很放心的,毕竟是宋琉和白远的孩子,性格里多少会带着宋琉的细心和白远的稳重。
“行,那你上去吧,有什么再跟我说。”
通往二楼的楼梯下埋了灯带,透出朦胧的光线,但二楼的走廊则要安静许多,没有亮灯。
白皎大概已经睡了。
白初贺没有点亮走廊的灯,他在阴家巷住久了,已经习惯了昏暗,摸着黑也能走。
二楼走廊的拱形落地窗也能望见外面的海,白初贺以前没有心思仔细去欣赏,但在这个安静无人的深夜,他忽如其来地冒出了一丁点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
拱窗的正对面就是二楼的房间,住在二楼,每天睡醒,打开门第一眼就能看见远处的海景。
但现在是夜晚,外面的景致并不清晰,海隐藏在夜中。
白初贺无声无息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条海岸线慢慢清晰了起来。
是那片遮掩住月亮的云终于渐渐移开,月光漫出,让深夜下的一切事物都清晰可见,展开在眼前。
黑暗逐渐散去的同时,白初贺转身,看见再远一些的落地窗似乎没有关严,薄薄的纱帘扬了起来。
风中轻晃的窗帘让他想到阴家巷那里他的卧室对面的那间房间。
他在那个房间里说出的话没有人回答,代替回答的只有悄声无息的风。
风停下了,纱帘落下,一轮人影现于月光下。
穿着睡衣的白皎抱着膝盖缩在靠窗边的软椅上,脚踝交迭着,整个人变成了小小的一团,手里捏着手机,看起来睡得很香。
他不知道白初贺什么时候回来,干脆守在自己的房间前面等着,拿着手机和宋一青他们聊天打发时间,无聊的时候就看看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白皎睡得很安静,呼吸声还不如风声大,脸颊压着膝盖,赤脚踩在柔软的软椅上,蜷起的脚趾被风吹得泛红,只有肩膀一起一伏。
白皎做了个梦。
他先是梦见自己坐在街边,吹着风,很冷,冷得他受不了,他就去找衣服穿,找不到什么像样的衣服,只能把夏天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身上总算是温暖了起来,白皎在睡梦中蜷了蜷身体。
之后,他又梦见自己在一片旷野里,身边有个声音问他想去哪里,白皎说想去看海,那个声音说好,我带你去。
白皎在梦里听见了火车汽笛的声音。
火车摇摇晃晃,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失重状态,漂浮了起来,如在云端,孤零零一个人,不知道要飘往何方,最后坠落在柔软的云里。
白初贺抱着白皎,一条腿屈起抵着床边,俯身要将怀里的白皎放在床上。
白皎很不老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什么话,白初贺没有听清。
他手撑在白皎的腰旁,垂眼看了一会儿。
白皎的睡姿似乎很好,只要碰了床之后就不会再动弹,但嘴巴里仍旧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
白初贺没有继续看,起身刚准备离开,手指却忽然被抓住。
“白皎?”
白皎翻了个身,没有应答,但仍旧在睡梦中小声嗫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