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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宋一青看见了,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夸张地大呼小叫起来,“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皮肤过敏了,怎么起这么大一片疹子!”
说完,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都说了让你别操心,你非担心初贺哥出什么事,硬要跟过来,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瞧瞧,啧啧啧,怪不得刚才一直在挠。”
白皎的后颈还被白初贺按着,一双眼睛怒瞪着宋一青,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你起的头说要跟过来的好不好!
宋一青无视掉白皎的眼神,特别做作地摁了下眼角,“担心初贺哥就算了,还为了让初贺哥不要多想,特意去换了身这种便宜衣服穿上——”
“我穿这种便宜衣服长大的。”白初贺淡淡地打断了宋一青的话。
宋一青闭上了嘴,安静如鸡,不敢再说。
许安然在旁边闭上了眼,心里祈求漫天神佛收了宋一青这神通。
没人说话,一片沉默。
啪地一小下,带着弹力的领口弹回白皎的后脖颈上,贴着他脖子的那一片温热移开。
一通折腾下来,白皎后脖颈上那片疹子弄得更痒,痒得钻心。
他安静地站着,头垂着,看着自己脚上那双几十块的运动鞋,忍着这种痒劲儿,没有伸手去挠。
白皎想起今天午休的时候,白初贺那句开玩笑般的“这么娇气。”
他心想,白初贺或许是开玩笑的,但也不算冤枉了他。
比起白初贺,他真的太娇气了。
他不该这么娇气的。
被白初贺他们讨厌也正常。
“跟我走。”白初贺出声。
白皎低着头没有应,视线里只有自己脚上那双几十块的帆布鞋。
忽然,有一隻一模一样的运动鞋出现在视野里,鞋尖踢了踢白皎的,“想什么呢?”
刚才离得很近,但没有贴在一起的鞋尖第一次靠在了一起。
白皎回神,看见比他高一截的白初贺微微偏头,一双精致但略微带着距离感的眼睛看着他。
白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和不确定,“去哪儿啊?”
白初贺答,嗓音没有情绪,语气平淡又理所当然,“带你去换衣服啊,娇气包。”
白皎眨了眨眼睛,视线里的白初贺头又微偏了一下,似乎是在无声地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白皎一下子觉得情绪随着白初贺的这句话松开了一些,小小声回答:“好哦。”
“额,那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宋一青早就站不住了,想立刻开溜,又不太放心白皎,“初贺哥,你记得带公——带白皎回家。”
“嗯。”白初贺漫声应下。
“我也先回去了,天都快黑了。”许安然道。
“这边打不到车,我送你们去公交吧。”牧枚看了一眼,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许安然,“穿着,晚上冷。”
许安然套上,看见校服拉链上扣着个校牌。她看了一眼,没看清楚牧枚的名字,“谢谢牧牧。”
牧枚忍不住笑了一下,“叫这么亲近啊。”
她和白初贺说了一声,就带着两个人走了。
许安然和宋一青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牧枚。
只剩下白初贺和白皎,加一个何复。
何复脸色很臭,白皎没注意,他跟在白初贺身边,看白初贺穿梭在上门街,过了两条马路,七拐八拐到了另一个小巷口。
小巷口的电线杆上歪歪斜斜地贴着块蓝底白边的牌子,方方正正三个字,阴家巷。
天黑下来了,小巷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阵阵菜香传出来,白皎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鼻腔里都是烟火气儿。
阴家巷距离上门街不算很远,是相邻的两条街。但老城区和新区不一样,一个巷口一个样,阴家巷比起上门街外面那片荒凉的废弃工厂算得上是门庭若市。
两条街都热闹得很,但上门街的热闹里混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儿,阴家巷则是单纯的市井烟火气儿,让人安心不少。
白初贺走在前面,歪歪斜斜的路灯下影子拉的很长,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这路可真够绕的。”何复在旁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老街那边就好不少,你怎非要住在这儿。”
老街就是新区过桥后的那一片,虽然也很旧,但比起阴家巷要规整不少。
阴家巷有着老破小特有的光照不好的问题,但各个居民楼之间的电线杆子上横七竖八绑了不少大喇叭一样的大灯,倒是比大庆的小面馆那边好很多。
“我更喜欢这儿。”
白初贺的声音在明灭不定的环境中传来,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让白皎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白初贺的声音是和周围古旧的居民楼一样,透过了岁月的沉淀传来。
白皎有点意外。
白初贺一直以来都摆着一张扑克脸,也没有太多情绪,白皎还是第一次听见白初贺这么直白地表达出对其他事物的肯定和偏向。
他抬头望了一眼周围,居民楼都是低层,隔音不好,他们走在路中间就能听见说话声从那些生了锈的窗口防盗网外飘出来。
有叫自家人吃饭的,也有急头白脸训孩子的,五花八门,但不会让人觉得很烦躁。
白皎觉得很新鲜,忍不住仰头望了一眼那些深蓝色的老式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