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在这清冷月色的照耀下,两人身着黑衣游走在京师街道上,仿若共生的鬼魅,野蛮与纤柔交织缠绕。
——
武卫将军府这还是第一次有妙龄女子登门,更别说还是性情冷硬的武卫将军亲手扶进门的。
府上的老管家和众多嬷嬷都看傻了眼。
萧望舒进门后,不动声色打量着将军府的布置。
看得出来,除了必须的东西,其余一切从简。
倒符合陈褚的性子。
“小姐这会儿想吃些什么?”陈褚开口询问。
萧望舒收回视线,笑道:“今儿有盅鸡汤没喝着,惹得我现在还念着,就让人给我熬一盅鸡汤吧。”
陈褚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干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管家和几位嬷嬷跟在旁边,都跟看稀奇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将军那充血般通红的双耳。
这场面,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那也没见过啊!
今儿开眼了!
“还不去办?”陈褚的目光陡然扫向他们。
平常办事都挺麻利的,今天倒是都跟傻了一样,让她觉得府上下人懒怠怎么办?
“是、是是!”老管家连连应下,朝着厨房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母亲(1)
在陈褚的将军府喝了一盅鸡汤,见时辰实在不早了,陈褚将萧望舒送回相府。
府上下人见她回来,连忙放她进去。
萧望舒福身告别了陈褚,径直回到她的院子。
见她回来,秦泰他们才算真的放下心,朝她禀报:“小姐,属下们方才回来,被相爷的甲卫拦下了。”
“哦?”
秦泰继续禀报:“他们问小姐在哪,属下瞧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出府,便答了句‘小姐随后就回’。他们迟疑会儿,就放属下三人回来了。”
萧望舒笑了笑,点头表示知晓,问他:“还有吗?”
秦泰摇头,“没有了。”
萧望舒“嗯”了一声,回房间更衣歇下。
——
与此同时,萧鸿书房的灯还亮着。
两名甲卫进来禀报:“禀相爷,小姐安然回府,现下已经回了月华院。”
“嗯。”萧鸿应了一声,那两人抱拳应下。
没过多久,书房的灯也吹熄了。
宰相府一片静谧,只有池边偶尔响起的两三声蛙叫格外清晰。
……
翌日清晨。
刑部官员上报牢中罪犯遇刺一事,整个牢房里,十几名劫匪全被射杀。看守牢房的士兵与刺客殊死搏斗,仍旧不敌,打斗现场极其惨烈。
据看守牢房的士兵交代,刺客逃亡方向正是穆府方向。
宰相一党的官员在朝上炸开了锅。
“朗朗乾坤,天子眼下,擅闯刑部大牢击杀证人,你穆家怎敢如此放肆!”房景泰气愤不已,年迈的声音带上怒气,仍旧浑厚有力。
“禀陛下,此事与穆府绝对无关!”
穆瀚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李固立刻反驳:“穆大人的意思是,我刑部大牢的士兵看晃眼了?”
“哪怕刺客真往穆府方向逃,也可能是栽赃陷害!我穆府周围官员府邸众多,李大人怎就如此确定是我穆府派出的刺客!
“罪人证人都在刑部大牢,按理来说刑部大牢应该看守森严,怎就让刺客轻易闯入了呢!”
穆瀚这番话处处说在点上,李固也丝毫不慌,继续回他——
“正因我刑部失守失责,微臣才一上朝便向陛下请罪。
“但请罪也不能将此事揭过,微臣总得将那刺客查出来,才能将功折罪吧!总不能请罪过后,便毫无作为了吧!
“那满牢房的罪人,独你穆家女活了下来,还一口咬定是萧家四小姐行凶!
“穆大人,你自己听听!你女儿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却半句与刺客身份有关的话都不提,满口都是推诿责任!
“但凡她说出半点正经的刺客信息来,大家都不会如此怀疑。但她一口一个都是萧家小姐干的,对自己的罪行抵死不认,你让众人如何不怀疑你穆家!”
穆瀚一党官员被逼急了,有人跳脚道:“那李尚书又怎知不是萧家女贼喊捉贼呢!”
此话一出,武将一列纷纷躁动。
陆序阳破口就骂——
“枉你们还是读圣贤书的文臣,萧四小姐一弱女子,为救弟弟才随劫匪行至后山,险些遭遇不测!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们当真无耻啊!”
不管萧望舒如何反击,最先对她起歹念的是穆彩晴!
她自保又有何错!
“劫匪寨子里有穆家女的珠钗信物,有穆家女的贴身丫鬟,这也是我侄女安排的吗!
“是我侄女上赶着求穆家女买凶玷污她吗!
“那丫鬟在牢中已经招供得清清楚楚,你们一个个的,眉毛下面两个窟窿眼是摆设吗!还想往我侄女身上赖!
“哪怕泼脏水,也不是你们这个泼法!”
萧峪脾气火爆,说这话的功夫里冲上去便抡起拳头,将刚才开口说话的那文臣一拳抡倒在地,大牙都飞出去两颗。
定北侄儿说,他那望舒侄女对他极为敬佩尊重。
以往他是不知道侄女对他的敬重,如今知道了,这么好个侄女受此委屈,他做堂叔的岂能不管不问!
“住手!”龙椅上的魏齐轩厉声斥责。
朝上动手,可谓是大忌。
也可谓是……完全不将龙椅上的皇帝放在眼里!
魏齐轩的声音被淹没在武将骂声里,眼瞧那文臣快被萧峪用蛮力打死了,直到这时候,臣子中为首的萧鸿才理理宽袖,开口提醒——
“陛下面前,成何体统!”
宰相一党的武将纷纷涌上前阻拦。
陈褚本与萧峪不熟,但冲得比谁都快,去拉萧峪的时候不小心在刚才开口那文臣身上踩了好几脚。
其余武将见状,似有所悟。
……
“什么?踩瘸了?”忆春使劲掏了掏耳朵,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今早起猛了,怎么听到这种话。
秦泰笃定点头,朝萧望舒说着:“那季大人被抬出皇宫时,下面半边身子已经动弹不得,被众将踩瘸了。”
别说忆春听了吃惊,就连萧望舒都有些讶异。
思索半晌,萧望舒手上轻轻打着拍子,缓慢开口——
“众将一人一脚,几乎满殿武将都参与其中。皇帝不能,也不敢罢黜大魏那么多将领,否则军队必乱。”
法不责众啊。
可怜了傀儡皇帝,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最后如何处置的?”萧望舒继续询问。
秦泰答着:“扰乱朝堂,御前失仪。恒威将军萧峪罚俸一月,禁足一月,其余将军每人五杖。”
罚俸一月,萧鸿随便拨点东西就补上了。
禁足一月,萧峪本就不喜上朝。
至于那每人五杖,只要行刑之人不下死手往腰上打,五杖对于军中将领而言实在是不痛不痒。
以这样的代价,直接踩瘫了穆家一党的一位官员,谁敢说它不值?
它可太值了!
“那穆彩晴呢,刑部怎么判决的?”忆春忍不住开口问秦泰。
秦泰再答:“穆瀚为了自保,直接将穆彩晴逐出了穆家,从族谱上除名。但他还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