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女帝突然发难,薛兆怔了一下,不卑不亢道:“臣负责护卫陛下安全,今日并未觉得陛下有难,不明白陛下所指是什么。”
这也就是死不承认的意思了。
薛兆以为姜青姝还会继续不依不饶,谁知女帝摆了一下手,淡淡道:“哦,那你退下吧。”
薛兆:“?”
这就没了?
薛兆一脸茫然地退出去了。
随后,姜青姝随手拿了一本书佯装看了起来,实则眼睛盯着虚空,调出了系统的菜单界面。
忘了说,虽然她的现状比较困难,但金手指还不赖。
比如,上帝视角。
这个上帝视角和原游戏有点区别,原游戏的金手指更厉害一点,不仅每个月月末结算时,她可以看到关于所有官员这一个月来的重要之事。翻他们个人履历,还可以查看他每天在做什么,以及过往履历,包括跟谁交好、给谁送礼、刁难了谁。
穿越后就不行了。
她现在只能看到最近三天的,而且内容有限。
【听闻女帝要去探望君后,兵部尚书谢安韫进入御花园,与女帝制造偶遇。】【君后赵玉珩来到谢太妃处,同谢安韫发生龃龉。】
这是刚刚发生过的。
还有她不知道的:
【谢安韫离开皇宫后,仍回味于方才女帝的容姿,再次把兵部的事务扔给了兵部侍郎李俨,翻墙去寻芳楼找头牌。】
【谢安韫本想找头牌,却被舞姬柳语的琴声吸引,和柳语在房间抚琴饮酒,好不快乐。头牌站在屋外,气急败坏地撕烂了手帕。】
“……?”
姜青姝地铁老人看手机。
玩的真花啊。
还翘班把事情丢给下属,这是什么品种的纨绔混子。
她想起自己刚被这浪货抱了,顿觉自己不干净了,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
【君后赵玉珩派人传信给左武侯大将军赵德元,随后赵德元兴奋地与族兄商议了两个时辰。】
八成在密谋什么。
【吏部会试结果发榜,孙元熙为榜首会元,京中权贵纷纷出手笼络。】
等等?春闱发榜?怎么又没人告诉朕!
【齐国公王之献因儿子王楷出言不逊,严厉管教了他。】
这是小事。
……
【千牛卫大将军薛兆见到尚书左仆射张瑾,向他打了女帝的小报告。】
嗯?
姜青姝目光一凝。
薛兆打她小报告?好你个薛兆……不对,什么叫皇帝被臣子打小报告啊?还有,薛兆不是就在外面吗???
与此同时,紫宸殿外。
身着鸾衔长绶紫色官服、身佩十三銙金玉带的男子,已经缓步来到殿外,原本持刀而立薛兆一看见他来了,立刻面露恭敬之色,抬手行礼。
“见过张相。”
这位年仅三十已被满朝恭敬称作“张相”的人,气质清贵、不苟言笑,此刻仅仅负手立在此处,便比料峭春寒更冷三分,无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双瞳漆黑,眉眼如墨玉裁过,深不见底。
冷淡颔首之后,便要入殿。
“大人。”
薛兆微微压低声音,继续道:“今日君后突然有恙,陛下去探望的路上,被谢大人截去了谢太妃处,而后君后亲自赶过去,把陛下带走了。”
张瑾脚步微顿。
薛兆继续一五一十地汇报:“末将守在外面,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女帝出来后,杖毙了一个在里面伺候过的宫人,似是在封口。”
张瑾皱了一下眉头,终于开口,嗓音冰冷,“陛下下午在做什么?”
薛兆答道:“陛下在殿中看书。”
“没做别的?”
“是。”
张瑾心里已有计较,推门进殿。
殿门开阖,官靴踏入金砖地面,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响声。
姜青姝迅速关了系统。
她抬眼,和正好走进来的男人对上视线,打算露出一抹假笑来,对方却先一步开口。
“陛下。”
张瑾说:“书拿倒了。”
姜青姝:“……”
傀儡开局5
听到对方这么说,姜青姝小小地窘迫了一下,却没有低眼去证实手中书的正反——事实上,她到底有没有在看书,根本不重要。
她索性一合书本,放在御案上,然后微笑道:“张卿来了,朕今日神思不定,的确看不进去什么书。”
张瑾抬手对她拱了拱,算是臣下的一礼,随后淡淡道:“臣嘱咐过,让陛下多待在紫宸殿静心养神,看来收效甚微,不过无妨,朝政上有众臣辅佐,陛下大可安心‘休养’。”
静心养神?
打着这个名号软禁她才对。
她说:“朕本来养得差不多了,谁知道今日,薛兆眼见朕被冒犯却无动于衷,还想从朕手中夺剑,太过狂悖无礼。”
“薛将军一介武夫,行事莽撞粗心,实则并无冒犯陛下之意,陛下多虑。”
“粗心?”她支着右颊,指尖敲着桌面,说:“身为朕的亲卫,哪天再粗心,朕的命就要没了,而且朕方才问他,他也毫无自省之意。”
“你说,朕说的对么?”
她忽然一指角落里守着的少年,那名叫霍凌的千牛卫小将军微微一怔,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瞳,发现女帝真的是在看他,便迅速跪倒在地,低声道:“陛下说言,皆是事实。”
张瑾没有看他。
他只是拢袖立在那儿,挺拔的身影拓落一片阴影,淡淡道:“千牛卫听命于陛下,陛下若觉得薛将军该罚,罚便是。”
“好。”她使唤角落里的霍凌:“叫薛兆进来。”
片刻后。
薛兆大步入内,犹豫片刻,单膝跪地。
女帝道:“薛将军今日失职,就打二十军棍吧。”
薛兆一惊。
“陛下?”
他抬头,目光却是看向张瑾的,然而张相神色冷淡,袖摆上的仙鹤无声而动,仿若振翅欲飞。
薛兆只好低头道:“臣知罪,这就去领罚。”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退了出去。
姜青姝看着薛兆这一系列动作,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了,薛兆这个配刀持剑的武夫,很是畏惧张瑾。
哪怕对方不表态,他也会主动察言观色,好似一只经常被责打得乖驯的狗。
不过也是。
谁不怕张瑾?
姜青姝是第一次单独见张瑾,在此之前,她都只能在上朝时看到他。
一身淡紫朝服,腰系金鱼袋、十三銙金玉腰带,身姿挺拔,上朝的时候面无表情,基本上不笑,甚至严肃到有点凶,不管群臣因为什么事而激烈争吵,只要他一开口,所有人就同时噤声了。
此人十五岁入仕,二十九岁拜相,任从二品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同年先帝驾崩,恰好中书令崔蹇因病逝世,在其运作下再拜检校中书令。
年仅三十,便已将中书、尚书二省握于手中,暗中培植党羽无数,朝野人人称之为“张相”。
每天早上姜青姝的日常,就是看张班主任怎么训小学生吵架。
然后她只负责“嗯嗯”“啊对对对”“爱卿说的是”。
当一个无情的附和机器。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