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姐，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要不给我办出院吧？”明淇接过明渝削好的一半苹果，小小翼翼开口询问。
不用打听明淇都知道自己身上花的医药费一定是笔不小的数目，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不需要住这么好的病房，不能再拖累家里。
明渝削苹果的手一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十足的安心:“你还需要复健才能彻底把身体养好，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和爸妈会处理好的。”
“姐，我真的好了，咱别花这个冤枉钱，不信你看！”
明淇急于证明自己好了，被子一掀就想下床行走，可脚落地的一瞬间肌肉脱力狠狠摔倒在地面上。
“你别动，你躺了太久，需要复健，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明渝拖住明淇的胳膊，想要拉他起来，却被明淇一把拍开。
“为什么？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淇狠狠地拳捶打自己的大腿，他掏空了家里，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值班的护士天天说他拥有最好的家人，可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哭着怒吼：“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啪！”
“明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渝的手掌发红微微颤抖，她极力忍下愤怒，明淇说这样的话是把所有人的努力置于无物。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家里为你做了多少，医生和护士们为你做了多少？”明渝双颊泛红，显然是气急了。
“姐，姐你别生气。”明淇那点自卑伪装起来的壳瞬间碎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打，陌生的明渝让他心慌。
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姐姐都会帮他，这次、这次他以为也是一样的，怎么会这样？
作为姐姐，明渝清楚了解明淇。他现在这样闹不过是小孩子情绪作祟，想用这种方式证明家里人还是在意他的。
可如果不是在意，这几个月一家人怎么会日夜不休地照看？
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明淇还不能长大？
明渝生出一种无力感，不想再陪明淇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明淇手忙脚乱地想去拉明渝的手，却只能狼狈地摔在地上，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崭新的女式皮鞋，明淇抬起头就看见他那位主治医生，领着一群光鲜亮丽的医生走进病房。
云淡风轻样子衬得他更加狼狈，隻一眼明淇就低下了头。
随行的实习医生把明淇扶回床上，一行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敢多说些什么，怕刺激明淇那脆弱的心。
“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查。”夏冷对着实习医生摆摆手，转瞬，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明淇拉上被子，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夏冷看向明渝，淡淡地说：“我们给他一点空间吧。”
明渝点点头，看了躲在被子后的明淇一眼，跟着夏冷出了病房，心里说不上来的失望。
“这是怎么了？”夏冷靠在楼顶的栏杆边，伸手捋了捋明渝被吹乱的头髮。
明渝顺着夏冷手的力道把那簇不听话的头髮别到耳后，摇摇头。
不知道夏冷用了什么办法，在那之后她就有了顶楼的钥匙，心情不好的时候时常带她上来。
傍晚五六点，这时候的落日是最美的，阳光和云彩迸发出耀眼的渐变色，和着微风扫空人的一切负面情绪。
“奶奶临走前还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第二天来医院看阿淇，她……”明渝说不下去了，也许表面过去了，但是奶奶永远是她心底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明淇，明淇的表现让她觉得他辜负了很多人的期待，尤其是奶奶，她走前还在为了他打算。
她并不是想让他一瞬间长大，他不该再像以前一样用闹脾气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复健压力大，病人现阶段心理状态不好也是常有的事情，给他一点时间。我帮他约个心理医生。”
夏冷不甚在意地回过头，病人见多了，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问题，尤其是明淇这样的。
自负又怯懦，不敢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谢谢你夏冷。”明渝感激地看向夏冷，挤出一个微笑。
“对了，医院最近准备和华海一起出一个纪录片宣传，病人的医药费会全免。神外把明淇的名字报上去了，过几天应该就有人来找你们了。”
“当然最后的决然定权在你们手里。”
夏冷轻描淡写地投下一个炸弹，把明渝最大的阻碍荡平，就像她说的那样，一切有她。
“夏冷你不必这样。”明渝攥着袖子一角，反覆搓揉。
夏冷为她做的太多了，她能给夏冷些什么？
“再揉该破了。”夏冷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在明渝耳边打着转。
夏冷握起明渝的手展开，随手一拨拨开了皱成团的袖子，“抓这个。”夏冷转手把自己昂贵的衬衫一角塞进了明渝手里。
漏出的耳尖红红，明渝攥了攥，终是没松手。
“抓住我，我会给你一切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