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姑娘也没吭声,轻轻走过来,不声不响地临着她坐下了。 西门有点疑惑,时刻提防着。
远丞银行后门短巷内,黄春和黄胜正在突围,他们是林家班成员,与特务对敌不在话下,但叵耐敌人数量多,一拨一拨呈品字形包抄过来,眼见得时间一分分过去,黄春和黄胜一层层攻下来渐渐不敌,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后面横空出现两个白衣青年,话也不说一句,抬手就打、飞腿就踢,像两台动作统一的机器,左勾拳右飞腿,招招致命、步步紧逼,不是林家功夫还能是什么,不是海东海潮师兄弟又是谁。
他二人无需商议,动作齐刷刷地一致,放倒一层敌手后,分别擒住一人作为盾牌,防止敌人放枪,随即同时出脚,两记侧踹踢飞来者,再以左脚为轴心,身子一转,右脚扫在下一拨人脸上,又是当场放倒,一个个连哼一声都没有就栽倒在旁边的小平车上,破瓶子破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海潮是百年一遇的天赋型练家子,海东则是笨鸟苦练稳扎稳打的那一种,功夫上面都是高手,他们手上擒着人盾,故而接下去全程用腿,不超过十秒钟放倒五个人,动作精彩绝伦,尤其当他们旋转侧踢的时候,那种白衣飘飘的样子,简直酷毙了!以至于楼上的银行员工连连惊呼。
一辆车飞驰而来,快上车!开车的是三爷,不能恋战,黄春率先跳上汽车,随即海潮海东和黄胜也钻进来。
车子向车站飞驰,方丞左臂受伤,靠右臂开车,随意问一句:你背包袱干嘛?
刚才他就看到海东肩上背着一只布包。
海东闷声道:我跟你们出洋。
方丞假惺惺道:你这也是胡闹,你师父怎办,你媳妇怎办。
师父答应了,妞子她跟我一起来了,先让她坐黄包车去车站了。
机诡如方丞,这下才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火车站,明珰在毯子里一秒一秒地数时间,距离开车只有二十分钟了,列车员已经开始大声地提示检票,明珰放松了警惕,加上尿急,便爬了起来,一边瞅了眼西门老师和更远处的西门婶婶,使眼色示意自己尿急,然后往外面去寻厕所。
刚走没几步,忽然迎面两个地痞模样的人色眯眯地跟上了,她没设防,当屁股忽然被摸了一把后冷不防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反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这一巴掌把那流氓打蒙了,另一个流氓一把抓住明珰的头发便往门上砸去。
西门一惊,拉着小四儿冲上去,拽住那人厉声道:住手!
关你什么事,丑八怪!
明珰的脑袋被猛地呼到门上,眼冒金星,但又不敢呼救,怕万一有特务,见西门老师忽然冲上来,将硬绷绷的坤包砸在流氓头上,她情急也张开十指去挠对方的脸,十指不行就上牙,她和西门老师均不吭声不叫唤,并且避免脸被其他人瞧见。
两个流氓忽然意识到什么,闹了这一阵,要是小丫头片子有家人早该露头了,敢情是个孤魂野鬼,他们来劲了,一脚踹倒西门音,拉起明珰便走。
西门太太老远看见人们围住叫喊什么,不放心走过来伸头去瞧,一看是女儿被打,急得再也顾不上什么人前避嫌,疯了一样一头撞上去,流氓没留神,嗡咚被撞倒在地,然而另一个火了,拔出腰间的匕首恐吓:惜命的就别多管闲事,啊哟我操!
这声叫是因为屁股刺拉拉一痛,回身见一个又瘦又小的女的,拿着做针线用的改锥,又怯又勇地瞠视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音猛地抱住后腿把他绊倒了,这一变故,给了明珰脱身的机会,她眼疾脚快,跳上去骑在流氓身上没让他成功爬起,不讲什么武德,先发制人地把从八大胡同见识过的踢裆抠眼的下三滥手段悉数用上了。而西门太太和西门老师则压在另一个流氓身上,她们究竟做不出明珰的那些招数,眼见的要被流氓掀翻,那个又黄又瘦的女子扑上来挥着改锥又往流氓屁股上扎扎扎。
方丞一众进来时,看见四个女的毫无章法地蹂躏两个地痞流氓,连上去帮忙都不知该如何入手。
列车员检票的喊声再次响起。
流氓捂着屁股爬起,指着西门音骂道:丑八怪,你等着!
方丞登时恼火,一脚上去把那人踹飞了。
还想再补一下,黄春拉住说三爷算了,再不上车就开走了。
海东叫一声妞子,急切地上前,把手握改锥的女子浑身上下看了又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护着她上了车。
众人刚刚赶到包厢,车门便关上了,海东半个身子趴在车窗外,红着眼圈道:海潮,家里只有你了,甭顽皮,照顾好师傅,臭小子!
海东哽咽,但海潮没有声音,他站在月台上,默默地看着苏明珰,苏明珰头发毛乱,心跳砰砰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全没了刚才的骁勇。
列车发出呜的一声响后,车体开始慢慢移动,林海潮的脚步随着列车的移动而移动,海东还在哽咽着嘱咐他照顾师傅,他充耳不闻,当列车加速后,他忽然跑起来,大声道:苏明珰,我等你。
明珰心中动荡,一个等字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随口一句的事情,但是对于义薄云天的林家人来说,却可能会是一生一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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