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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像套了滤镜一样的另一层世界。游魂摆荡,医院挤得像春运时期的车站。蒋良霖看不见这些东西,郎放却能看见。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无非就当做是打游戏开了透视挂,有什么不好。

    紧张的是今晚结婚……郎放双手十指交错地扣着,心里焦虑,最后还是决定去挂个号。

    这医院来都来了……

    郎放的身体与其他人不同,而且是那种不好的不同。

    他身上多出一个器官。意外地,郎放对这器官没太大意见,只是现在忽然觉得还不如没有。

    他和蒋良霖结婚可以,但让蒋良霖看见这样奇怪的身体,想想都觉得难堪。是个正常的女人或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使郎放如此难堪,可他偏偏是那夹缝的人。

    郎放是个双性人,天生两套生殖器官,又阴又阳。

    他总不可能去导医台直接对工作人员说:“你好,我是双性人,想做个检查看看那方面的身体情况,请问我该挂哪个科的号?”

    折中一下,郎放挂了个内分泌科的号。他来得不早,专家号早就被抢完了,运气好捡了个普通号,大概十一点过的时候能轮到他。

    蒋良霖在等待婚礼之前无事可做,郎放又何尝不是这样。

    邵夫人说婚礼由她和其余蒋家人操办,郎放只需到场即可。

    况且,郎放也不想离蒋良霖太远。

    他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想念蒋良霖。可这一见面,忽觉思之如狂。

    郎放为蒋良霖戴胸花,蒋良霖从裤兜里掏出那小木偶,要还给郎放。

    “之后应该不回医院了,还你。”

    郎放不接,说:“你收着,小玩意也有用处。”

    “那我放在这里?”

    说罢,蒋良霖把小木偶放进胸前口袋,口袋巾背后。微微撑起胸前口袋,但不明显,只是有点硌人罢了。

    郎放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蒋良霖开心就行。

    这次没等多久,二位新人就要下楼去了。

    郎放抓紧时间给蒋良霖说了一下蒋家现在的情况,算是给蒋良霖补课。

    今天要来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蒋家每代家主共有“替身”十三人。

    蒋良霖的父亲蒋文丰那代剩下六位“替身”,有一位是蒋良霖已经认识的邵雪,剩下五位今天可以见到。蒋文丰的父亲,也就是蒋良霖爷爷那辈还剩下四位“替身,今日也来。

    也就是说,这边总共请了十人,最多也就凑一桌。

    蒋良霖想,就为了这十个人加自己二人,竟然包了一整个酒店。蒋家真是有钱没处花。

    这些“替身”只能孤身前来,不得携眷。这也是蒋家一贯的规矩。活下来的“替身”各有各的生活,不要与蒋家牵连,能保持联系的只有“替身”本人。

    唐兴润之前给蒋良霖通了电话,说他今天会来。那么今天到场的会是十一人。

    他问郎放知不知道唐兴润,郎放说:“我不知道这位,不过姓唐的人……蒋老太爷有一位唐姓故交,算是蒋家……‘编外人员’?”

    原来是这样。原来唐律师和他家也是有渊源的,而且渊源不浅。

    郎放说:“那今天共来十三人。十三不错。”

    “怎么说?”

    郎放说:“十三是个吉数,‘福’字十三笔。不过在你们的方言里,十三这个数字好像不怎么好。”

    蒋良霖被郎放逗笑了。的确,他们这里骂人都用十三骂人。

    其实他刚才思路一下拐到了西方文化那儿去。外国人忌讳十三,国内却是不忌讳的。

    蒋家选了天和公馆风水最好的一个小厅办婚宴。

    这小厅最多容纳三桌,今日只摆一桌。

    婚宴厅大了却坐不满会很不吉利,不如选个小厅。蒋家人没做什么特别的布置,也不像其他新人那样找了司仪,准备些什么新人录好的视频来放放。

    一般酒店门前会放今天结婚的新人的名牌,方便客人找到婚宴厅。今天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真就如郎放所说,“走个过场”。

    蒋良霖和郎放到的时候,人竟然已经到齐。蒋良霖看着满桌的长辈,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个不敬的小辈。

    但这是邵雪说的,让他下来的时候再下来。

    于是蒋良霖梗着脖子入座。

    到场除新人外,十一人里八男三女,除去律师唐兴润,恰好剩七男三女。

    辈分也很容易看出来,毕竟上一代和下一代隔了至少二十年。

    唐兴润特意让蒋良霖坐在自己手旁,免得这小孩局促。蒋良霖则是让郎放坐在自己另一手边。不知怎么地,他能感觉出郎放很紧张。

    这一对比,蒋良霖倒觉得自己放松了许多。可能因为他对结婚这一事完全没有实感。

    桌布和餐具换成了带红色的婚宴餐具,墙上贴了囍字,桌上八冷菜八热菜四果点。

    但这样又如何?气氛简直冷滞到极点。

    蒋良霖真是不认得桌上大多数人,而这他不认识的大多数人,却恰好都在看他、打量他、琢磨他,这让蒋良霖汗毛竖立。

    最后还是蒋良霖硬着头皮,倒了杯酒然后站起来,说:“各位长辈好,晚辈蒋良霖先敬大家一杯。”

    一鹤发老妇抬手让蒋良霖别喝,她说:“不必啦,阿霖。我们都看着你长大,这酒敬不敬都不妨碍的。”

    难道不正是因为长辈看着小辈长大,蒋良霖才该敬吗?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异议,蒋良霖只能不敬他们。不过,站都站起来了,总不能不喝,也不能一个人喝,于是蒋良霖架起旁边的郎放,给他倒了半杯,说:“那我敬郎放。”

    大家笑出声,笑他面对这种场景的笨拙生疏,也笑这个孩子脑子转得挺快。

    郎放急忙站起来接了酒,两个人稀里糊涂碰杯,各自喝了。

    蒋良霖不怎么喝白酒,一口茅台下去,嘴里滋味变幻,又辣又怪。郎放却很适应,心想还好蒋家没有买到假茅台。

    不过蒋家也不会买到假茅台吧?这么想来,郎放觉得自己真是昏头了。

    新人坐下之后,老妇说:“开席吧,虚礼就不走了,今天在这里只当聚一起吃顿饭。”

    这可真有够随便的。

    郎放悄悄对蒋良霖说:“吃饱一点,回本家之后没得吃。”

    什么情况?蒋家是没灶还是没冰箱?

    蒋良霖还看出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这桌人吃这顿饭吃出一股赶时间的味道。

    不然不会一边吃一边给他介绍人。

    蒋文丰的爷爷蒋英诚那辈的“替身”剩一女三男,为首的是刚才开席的老妇人,邵雪喊她孟姑。

    蒋文丰这代的“替身”是二女四男,其中邵雪是最小的。

    原本蒋良霖还以为邵雪应该是三十岁后期的年龄,三十六七不会更多。结果邵雪今年已经四十四。

    之前自己对这个姑姑有点不客气了,蒋良霖暗自意识道。他总感觉邵雪像他姐姐,结果真的是他姑姑的年纪。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邵雪对蒋良霖的态度不是那种典型的长辈对小辈的态度。不过蒋良霖想,以后还是要对人客气些。

    刚醒来时蒋良霖觉得自己是被拐走割器官的倒霉鬼,但到今天,蒋良霖已经到了不信不行的地步。

    邵雪在桌上介绍了蒋良霖成年这些年的情况,听得蒋良霖如坐针毡,毕竟任谁听别人以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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