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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锦衣卫

 

匆出了驻月殿,独自在柳树下等沉翩去通知贺兰尧的侍从,冷栩这才同沉翩折返回明光殿。

已过宵禁,宫内深沉寂静,垂杨长松随风吹拂,楼台宫宇幽幽而立。

冷栩一身疲惫,竟觉几分冷意,偏生腿间黏腻极为不适,提不起步子。

沉翩见她不声不响,也不敢搭话,只是贴近了扶着她,盘算着只要再绕过御花园,便能回明光殿。

“殿下又去宠幸那些下贱的男宠了?怎就是改不了放纵的恶习?”一道冷淡男声刺破长夜寂静。

冷栩忽而一僵,已见一双黑靴停在身前几步,随之而上的是刺眼的大红蟒袍。

宋横雨。

她启眸对上那双傲慢的眼睛,见他神色戏谑,打量的目光透露着令她熟悉的轻蔑。

沉翩有些紧张地往她身前挡了挡,试图遮住宋横雨的目光,却又有些畏惧他身上那件刺眼的蟒服。

锦衣卫的声名在外,向来跋扈至极,寻常宫人自然是避如蛇蝎。

冷栩便因沉翩这一小小的动作,彻底被激怒。

又是他,又是这般神情。他口中说着男宠下贱,那投在她身上的凉薄目光却分明是意有所指。

她挺直脊背,轻轻挣开了沉翩,也不管衣衫不整,两步迈上前,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宋横雨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至极,吓得沉翩抬手吃惊地掩住了唇。

宋横雨的头被打偏过去,脸上浮现清晰的深红指印,连口中都有铁锈般的腥气蔓延,他一阵愕然,缓缓回头。

冷栩冷声喝道:“放肆!”

“宋大人,已过宵禁,深夜仍在禁中,此为一。”

“言语无状,僭越冒犯,此为二。”

“宋大人你说,按本朝律法,该如何处置?”

宋横雨舔了舔唇角的血气,目光沉沉望着眼前之人。

她外罩一件深青披风,系得极紧,却也掩不住里头裙衫破碎,头上未着钗钿,玉钗翠翘不知所踪,长发散乱地披于肩头,肌肤红透,如藕双腕尽是青紫淤痕,玉白脖颈处齿痕鲜明,连半掩的雪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深红印记。

最刺眼的是,那双半露出的腿上隐隐有白浊滴下。

一看便知是欢好过的模样,这样浪荡放纵,妩媚之色还横于眉角,睫下挂着几颗残余的泪珠,一见到他,却是疾言厉色,眸色冷凝。

那双眼燃烧着的是鲜明的厌憎之情。

见他再度打量起她,她立刻呵斥道:“跪下!”

明明嗓音还有些沙哑,却是好强横的姿态,再不似在他府中忍气吞声的模样。

宋横雨没动。

冷栩冷笑:“怎么,本宫罚不得你?在陛下面前便可匍匐认罪,冒犯本宫却不肯跪?”

“臣不敢。”宋横雨终于答话,掀袍跪下,“望殿下恕罪。”

“本宫宠幸谁,就不劳宋大人挂念了。若是不满,大可去御前状告本宫,由父皇决断。”冷栩目光冷冷,“这次便罢了,本宫便开恩,姑且罚你跪至天明,你服是不服?”

宋横雨挑眉望她一眼,没有一丝服气的意思,目光落在她有些破损的丹唇上,散漫道:“臣不敢不遵。”

“那你便好好跪着罢。”冷栩径直从他身旁越过,身后的沉翩快步跟上前去。

“殿下,你方才打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沉翩紧紧巴着她的手臂,紧张地回头看了又看,有些不安。

冷栩脚步不停,并不再理会身后那惹人厌烦的人,只道:“沉翩,你先前砸的是未来的驸马。”

“啊?”沉翩嘴巴张大,瞳孔中充满惊骇之意。

冷栩眼睛栖了些零零散散的笑意:“可本宫不也夸你做得好吗?”

“殿下,奴婢还以为只是个伴读……”沉翩苦着脸,“奴婢砸得可狠了。”

“本宫觉得打得好,解气。你砸得也很好,痛快。”

她拢了拢身上披风,声音因疲惫而显得有气无力,却是很坚定的,“不叫本宫舒心的,便是打了又如何?”

“你放心,砸了便砸了,死不了就行,你有本宫撑腰,不必畏惧。”

“至于宋横雨,他应该怕本宫才是。”

“本宫不会叫他好过的。”

“殿下,孔小姐到了。”

殿内帘垂烛暗,安神香氤氲如雾,摆着的掐丝珐琅玉石牡丹也如蒙尘一般。

一阵脚步声传来,沉翩轻轻拉开榻边纱帐,低声问道:“殿下可要更衣?”

冷栩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轻应了声,“嗯,传罢。”

她神情倦怠,今日也推了念学,待宫人为她梳理好发髻,更衣完毕,沉翩便命人传膳,摆了一桌子的吃食在冷栩身前。

冷栩慢慢开始吃着虾玉清羹,孔风敛这才进殿。

“殿下怎得不好,竟未去念学。”孔风敛方才走近,刚一打量她,便惊讶地以帕掩唇,“殿下这脖颈处的伤……”

仔细看去,冷栩竟是胸口上也不少骇人的深紫吻痕,握着汤匙的手腕上也是极为明显的淤痕。

孔风敛皱起眉头:“谁人这般不懂规矩,是殿下带入宫的那个少年?这般放肆合该处死了才是。”

金汤匙哐当丢在一旁,冷栩眼神一扫,沉翩便吩咐宫人将桌案撤下,迅速退出了殿内。

冷栩抬手摸上颈侧,神情不虞:“是贺兰尧。”

孔风敛一怔,“怎会是他?”

冷栩粗略同她说了昨夜之事,才问:“知静,贺兰氏可还有其他适龄青年?”

“殿下是想换了驸马人选?”孔风敛听她说罢,神情凝重。

“那个不想让他作本宫驸马人也算是成了。”冷栩摸上手腕的伤,“本宫确实厌极不知分寸之人,贺兰氏难不成只他一人?”

眼前的月衫女子略一思索,才道:“丞相确实只有这一独子,不过他的胞弟早逝,留下一孩子名唤贺兰曳。”

“那孩子从三岁时便留在丞相府将养,听闻丞相夫妇将他视若己出。他也年少有为,十六岁便成了少将,只是远在边塞。”

“真是视若己出,怎不将亲生孩子扔去边塞,反倒是将侄子送去沙场。”冷栩轻呵一声。

“好似便是两兄弟关系不睦,听闻丞相夫人相当纵宠贺兰曳,反倒对亲生骨肉颇为冷淡,以至于早年总有传闻,贺兰曳仗势欺人、薄待兄长,而后便从军了。”

孔风敛细细观她神色,“殿下有何打算?”

“知静,你见过贺兰曳吗?”

孔风敛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你知他何时回长安吗?”

“这……”孔风敛沉吟片刻,“往年边塞的战事一直较为复杂,但近年来捷报频传,而后上贡求和后,也算是两相安好。”

“他只需个由头,便应能回长安。”

“那本宫便给他寻个由头。”冷栩抚着脖颈,微微转头,问起事来,“你寻的两样东西可寻到了?”

“算是寻到了。”孔风敛笑了笑,主动起身替她轻轻揉起肩来,“。”

“这样看来,丞相夫人待这侄子确实极为亲厚。也好,把信拦下来罢,索性推在贺兰尧身上。”冷栩转了转手腕,拿起一枚花糕放入口中。

“是,殿下。”

一切紧锣密锣地安排着,不巧,皇帝却忽然病了。

皇帝已罢朝三日,连日以来由贺兰复与溥星一行人代为批阅奏折,这三日,冷栩竟连皇帝的面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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