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卡车呜呜
白狐垂着头,动了动爪子,一颗圆滚滚的红色珠子便落在周瑜掌心里,白狐示意他吃下,继续道:“我与它那日原本在推算你的命格,结果它看上你命理非凡,偏要借你的腹孕子,我警告过它,它嘴上答应,却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事。”
周瑜吃下那珠子,狐尾与狐耳便渐渐消失,见效极快。
孙策倒没顾它感伤前事,兴致勃勃地问道:“命理非凡?怎么个非凡法?”
白狐静默了,周瑜便道:“他只是随口一问,如若不能多说……”
“倒也不是不能说,”白狐垂目,“我看他唤你公瑾,那你的姓名呢?”
“姓周名瑜,”孙策道,“瑜百瑕一的瑜。”
白狐晃晃脑袋:“这名字取得好。”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催道:“接着说啊。”
“年轻人,性子太急可不好。”白狐用爪子在虚空中划了一道波纹,一会儿聚成水波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火,最后化作一阵风在二人面前散尽。
孙策眯着眼瞧了一会儿,问道:“又是水又是火的,什么意思?”
白狐直言:“九紫离火,百年难遇。”
“说详细点。”
“命好的意思,”白狐舔了舔爪子,“有此命理者多出身高门,德才兼备,噢——”
白狐抬头打量了周瑜一眼,道:“且容貌不俗。”
“还挺准的。”孙策听后不由得笑起来,“还有呢?”
“不过他又有些不同,”白狐仔细端详着,“命里带了一阵风,待我再看看……”
虚空中的波流渐渐汇成几条长线,夹杂着从正中被截断的小杠,悠悠地流动着。
“巽风,利在东南,遇之则百事亨通,可无往不利。”白狐盯着周瑜,“风主变,你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不过……风也主散。”
“离合之事,非人力所能为也,可古来众人皆感怀于此,伤怀之至难免劳心劳神。不过命理虽能推演个大概,其中变数也多,我不好妄下定论。”
周瑜听罢垂眸敛目,白狐看出他的感伤,忙道:“你也不必担忧过甚,世事无常,便是算卦也算不尽人事的。”
周瑜弯着眼冲他笑:“多谢你。”
白狐迷瞪了半晌,被孙策推了一把,回神后又说:“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孙策觉得这狐狸故弄玄虚,揪了揪它的耳朵,催道:“快说。”
“我瞧你根骨不俗,生性与道法有缘,不如留在这里与我一起修行,”白狐绿瞳幽亮,“虽不能保证你修成正果,但叫你长寿如彭祖却不算太难,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说罢,在场的二人一同无言。孙策率先凑过去与周瑜道:“感觉它说得也有几分真,你以为呢?”
“你想我留在这?”周瑜瞪大了眼睛,“我要活那么长做什么?”
“眼下身逢乱世,性命也许都难以保全,我自然希望你……”
周瑜瞪着孙策,满脸写着不快。孙策话说一半便闭了嘴。
“你继续说啊。”
周瑜语气冰冷,孙策哪儿敢再说,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说了!”
周瑜没忍住,还是低头轻哼了一声。
白狐用爪子揉了揉眼睛,不愿看这两人,烦道:“既然不愿意,那就快走,速走!”
孙策揽着周瑜就要走,周瑜不失礼数地弯腰作揖,说道:“今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白狐纵身一跃,跳下木桌,忽地消失了。
孙策早已迈步到槐树下,微微弓起身子,催道:“快来!公瑾,我的肩膀借你一用!”
孙策正等着,谁知周瑜跑了几步,手脚利索地攀上了槐树的枝杆。
孙策直起身,仰头道:“看来上回是唬我!”
周瑜蹲坐在虬曲的树枝上,笑着向下道:“唬你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公瑾……”孙策朗笑几声,“回去后你如何向伯母解释你屁股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的事呢?”
周瑜不由得往后摸了一下,随后羞恼地往孙策头顶丢了一把刚薅下来的叶子。
孙策见他手脚并用地向上爬,都不等等自己,喊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周瑜的声音从上边传来,铿锵有力:“我找披风去!”
孙策在树下大笑起来。
白狐听着外边的动静,将耳朵往爪子里埋了埋,却依旧挡不住外头的笑闹声。
盛日当空,飞鸟辞远,浮云意悠悠。正人间六月,暖风揄袂襜襜,少年偕游,笑看山河岁月长。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春去秋来,又是一场盛夏,白狐蜷在一团矮树丛下,闭眼浅寐。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土尚未干透,白狐枕着湿土,鼻间嗅见青草露珠的清新气,叶影斑驳,催睡得很。
周遭惬意至此,白狐身心松弛,以致忽略了一阵脚步声。
周循背着箭筒,远远就瞧见了树丛里的一抹白,以为是白兔子,想见三瓣嘴毛乎乎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于是不忍射杀,悄悄走近了,想把兔子抱回家养。
树丛的细密枝叶被两只手拨了开,白狐被惊醒,炸了浑身的毛,一抬头,便与一浅笑着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那小少年生得玉面琼鼻,朱唇皓齿,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扎着总角,正盈盈地冲自己笑。白狐忽觉分外眼熟,便静止在树丛中苦想。
“不是兔子啊,”周循愣了愣,丝毫不怕它似的,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头顶毛,“纯白的狐狸,真好摸……我第一次见呢。”
白狐头顶的毛被揉得乱糟糟,它却没空理这个,想了半日,心底忽然出现一个名字。
白狐越看越觉得像,眼神直勾勾的,在周循看来只以为这狐狸亲人,没准想跟他回家。于是问道:“我带你回我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平常得空了我还陪你玩,好不好?”
白狐下意识摇了摇头,摇到一半才发觉不对,狐狸是听不懂人话的。果然,眼前的小少年瞪大了眼,嘴巴都惊得合不上。
正这时,白狐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回头,自己便被抓着后颈四脚凌空地提了起来。
随即便是几声朗笑,那人提着它转了一圈,正对着瞧白狐的眼鼻,笑道:“好纯的一张白狐皮,拿回去做冬氅的毛领正合适!”
白狐眉心微跳,一种熟悉的烦躁情绪袭来,它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应该比身后的少年大个一两岁,因他已经束了发。明眸焕彩,嘴角含笑,也是不俗的相貌,比之身后的少年更多了几分嚣张气焰。
白狐心里暗骂,跟你爹一个浑样!
周循见孙绍粗鲁地抓着白狐,伸手要去抱下,嘴里道:“阿兄,这小白狐听得懂我说话,有灵者不可杀,快把它放了吧!”
白狐心中欢悦,有人唤四百多岁的自己是小白狐。
可孙绍闻言更是仔细提高了白狐,方方面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奇道:“听得懂人话?如何看出?”
周循怕白狐吃痛,牢牢托着它的腰,道:“真的听得懂,方才我问它要不要跟我回家,它还摇头了呢。”
“噢?”孙绍仍旧不信,“没准是它那一刻恰好脑袋痒……”
白狐悬在空中半日,耐心告罄,此时忽然说道:“谁脑袋痒?”
两个小年轻都被吓了一大跳,齐齐松手,白狐甫一落地,便几步跳远了,站在几米开外处望着他们。
孙绍率先开口:“狐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