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底。
宫黎一家出发了。
这是宫黎第一次见到邓嘉柯的妈妈。
见到这位阿姨,她才知道邓嘉柯的外貌气质是从哪里继承来的。
但跟邓嘉柯不同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柯敏儿在一见到他们,就时常挂着亲和力很强的笑容,并且十分健谈,简直就是一个乐天版邓嘉柯。
她和小她十岁的加拿大男友一同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两个大人婉拒了他们每日的陪同,自己游玩当地景点,而柯敏儿特地抽了一天,邀请邓嘉柯和宫黎参观她正在就职的大学。
她带着两个少年旁听了一堂她所上的流体力学,在食堂吃了非本土的越南河粉和炸鸡。
饭后他们又去图书馆走了一遭。
这里的图书馆因为建筑风格典雅华丽,历史悠久,不仅是这所大学,乃至这座城市而言,都是出名的景点之一。比起其他用来查阅学习的图书馆,这里显然更具备观赏意义。
“今天过得还愉快吗?”她笑着问。
宫黎猛点头,“谢谢柯阿姨,特别有意思。这里,好像魔法学院。”
“是么,很多人都这样说。”她转头看向邓嘉柯,“你呢,嘉柯。喜欢这里吗?”
“挺好的。”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从来这里开始,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抗拒,但话比在国内还少。
夜幕降临后,柯敏儿将宫黎送回,她计划单独和邓嘉柯共进晚餐。
宫黎回到妈妈身边,听妈妈吐槽这里饭菜的确就如传闻一般,没几家好吃的,连中餐都是如此。
最后他们去了柯敏儿男友推荐的印度餐厅,结果意外美味,令人上头。
从餐厅出来,宫黎打嗝都是一股咖喱味,回酒店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刷牙洗澡。
她洗完后有些发闷,便推开房间里面的门,站在阳台上透气。
二月的曼城入夜后气温明显比白日要低,风也大。
她裹紧身上的毛绒外套,打了个呵欠,对着面前的夜景发呆。
一眼望去,夜色掩盖了建筑风格迥异的外观,只留如点点星光的灯火,看着跟自己家那边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时候国内都应该挂满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了吧。
她突然好奇方也正在哪里。
他曾说过年是他觉得无聊的时间。
“在想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嗓音惊得她立马朝声音来源望去,邓嘉柯正站在她左侧的阳台上——他和她的房间是相邻的房号。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宫黎还以为他会跟他妈单独多聊一会儿。
“嗯,快要吃完的时候,有人给她打了工作电话。”
邓嘉柯穿得单薄,灰色衬衫被风不断吹起微微翻动,左侧的袖子还卷了一半,露出一小段结实修长的手臂,像刚从温暖的餐厅踏出一步就回到了这里。
“好吃吗?聊得开心,吃得开心吗?”她好奇道。
“挺好的。就聊了聊我的学习,她的工作。还有她打算明年夏天和orris结婚的事,她希望我那时候再来,你也可以来。她甚至还想让我们俩当花童。”
“花童?”宫黎诧异地瞪大眼,“花童应该都是很小的小孩子吧。”
她妈和他爸结婚都是请的朋友家上幼儿园的小孩。
“一般情况是这样,不过这种事嘛,主要还是看当事人们的意愿。”
他瞄了她一眼,似乎想象了她带着白裙戴花环的样子,唇边笑意变得更加明显,“唯一有一点遗憾的是。今晚四个菜里有两个都带豌豆。”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虽然妈妈邀请我以后来这里留学,但冲着当地菜我也绝不会答应。”
邓嘉柯讨厌豌豆的味道,带一点都吃不下去。
宫黎以为家里人都会知道。
不对不对。邓嘉柯的爸爸也不知道,上次他因为才发现邓嘉柯不吃豌豆还指责过他。
这一点来说,邓嘉柯的爸爸妈妈极其相似。
当然,这个细节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和她妈妈知道,在家里工作的几任阿姨都知道,可能跟邓嘉柯每天一起吃饭的同学都知道。
可偏偏他的爸爸妈妈都不清楚,也可能是就很随意地忘记了。
宫黎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心口禁不住地,有一点点酸麻。
邓嘉柯看上去神色正常,他已经在跟她聊起明天出行的计划。
但这就是最反常的地方了——他平时话不会这么多。
宫黎在听完他讲述后天的安排以后,有点突兀地问道,“你今晚吃饱了吗?我房里还有黄油饼干。”
邓嘉柯微怔,源源不绝的话一下子断掉,变成几秒诡异的沉默,他回,“可以来一点。”
“那我去拿。”
宫黎转身正要去拿,顷刻间背后传来响动声。
她一回头,邓嘉柯刚跳到她身后。
他就这样翻过来了!
这可是五楼。
宫黎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我可以给你送过来的!”
邓嘉柯大概很少听到她用责怪的语气跟他对话,眉眼间笑意反而更甚。
他拍掉手上灰尘,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我不饿。我抱抱你,我就不饿了。”
听到他的撒娇,宫黎的脸微微发烫,讪讪道,“可是饼干也可以吃的。”
“我今晚是不是话多得惹人烦?你才想用饼干堵住。”
“——当然不是。”宫黎否认,“只是这个饼干很好吃,我洗澡前都吃了半盒。不给你的话,我说不定晚上会起来吃光。”
“那明天我们再去买吧。orris说有一家很好吃。”
宫黎每次听他讲orris,都觉得怪有趣,当然她也觉得orris很有趣。
“看来你很喜欢你妈妈这个男朋友。”
“还行。”
邓嘉柯收紧了拥抱,用脸蹭了蹭她的头发,单纯地不带任何情欲地寻求安全感。
他沉默半晌。
刚才的他拉拉杂杂讲了这么多,就是惧怕将今晚真正关键的讨论主题泄露出来。
可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她让我原谅她。”
“她说她那个时候太年轻了,面对一段根本不合适的婚姻,也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我以为我对她已经没多少感情。”
“可我看着她上课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的妈妈,我也会非常地尊敬她。”
邓嘉柯说完,慢慢松手,又没完全放开宫黎。
他低头吻住她,阖上眼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些许湿意,身上那股凉意在进了她房间以后才慢慢褪去。
宫黎边睁眼观察,边回应这个吻。心脏比往日跳得都快,刚才那点酸软的疼一抽一抽。
在她面前展现出真实的灯嘉柯,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动人。
唇舌相贴间,她突然就想起几年前的事了。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觉得邓嘉柯长得很好看。
好看到跟她以前的那些同学老师都有明显壁垒的那种。
所以她在最开始,妈妈向她介绍这个哥哥的时候,她光是跟他对视,都会有点控制不住的脸红。
比起所谓字面意义上的哥哥,年幼的她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男孩子。
他比她高那么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