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长孙曜接下这一掌,十指相扣间按下她,反将她压下,长睫低垂,看着呼吸紊乱的她,嗓音微变,认真问:“孤陪你打一场?”
“长孙曜?!”长孙明?面?上通红,指尖轻颤。
长孙曜应一声,哑声再道:“一整晚都可以。”
他低头,微烫的薄唇碰到长孙明?的鼻尖,呼吸停滞片刻。
长孙明?还没从方才那个?短暂的吻中出来,蹙了眉:“你要是敢、”
什么敢不敢,长孙曜都没让长孙明?说出来。
沉溺其中,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长孙曜锢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烫人,发烫的掌落在她颈后,他压下的同时,也将长孙明?托起些。
“啪”的清脆一掌。
长孙曜偏了脸,低下头,倾身抱起发颤的她,捧住她通红的脸。
……
陈炎怔怔回看紧闭的房门。
这两个?人竟打起来了。
他未听得?刀剑之类的声音,也方松了口气,虽不知二?人怎打了起来,但?知晓二?人已经经历这么多,便是打起来也不会过?火,且当二?人是切磋。
打斗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后,慢慢安静下来。
又过?半盏茶后,房门突然自内打开。
长孙明?快步而出,陈炎极快将长孙明?打量一遭,长孙明?除了面?色复杂不大好看,衣袍微皱外,并无伤处。
“陈炎。”
陈炎听到长孙曜的声音,这方定神入房。
房内一案膳食完好,似也没动过?,圈椅摔了地,悬挂着的薄纱帷幔扯下大半,落了地,长孙曜的雪色暗纹大氅被丢掷在十六扇兰草屏风。
长孙曜斜倚罗汉床软靠,银丝雪缎锦衣略皱,半束的发也略微乱了。
陈炎发现长孙曜半边脸略微红肿,左下颌到侧颈,清晰的爪痕微微渗血,长孙曜倒是挨打挨的很明?显,他躬身:“太?子殿下。”
长孙曜唇角不明?显地翘起:“派人送她回府。”
诸喜寺
徐辛一早来唤长孙明见太后, 徐辛是太后身边的寿仁宫掌事?姑姑。
长孙明急匆匆地起身,不敢叫徐辛久等,同徐辛到了太后用膳的斋堂。
那日寿仁宫太后要她翌日入宫再见, 是将她带来了诸喜寺,昨日?赶了一日?的车,待至夜深才入的诸喜寺, 寺务为她指了间院子,便没了影,诸喜寺特殊, 冷清过了头。
长孙明想了大?半夜的烦心?事?, 昏昏沉沉中才觉只睡了一二个时辰又被徐辛叫起。
太后默声看长孙明。
长孙明生得实在过于漂亮, 虽生得像女子, 却无女子柔媚之态,气质清冷干净,像泠泠清泉,又似皑皑白雪。
他穿的素净,高?绑的马尾束在身后,你看他,他便抬起如同宝石一般的浅琥珀色眸子看你。
几分茫然几分淡漠,还有难及的疏离温和。
太后冷淡开口:“没歇好?”
长孙明也不隐瞒, 答:“是有些。”
太后又看长孙明一眼?,直接问:“知道哀家为何带你来诸喜寺吗?”
“孙儿不太清楚。”长孙明该清楚的,无非是同长孙曜和朝政有关的那些事?, 但她又不知道太后到底要怎说。
“哀家不喜欢拐弯抹角, 去年在九成宫与诸喜寺, 你同太子起过两次争执。”太后淡漠道。
长孙明微垂眼?:“是孙儿有错。”雪宝毁长孙曜的太子妃择选花宴,抢九州司雨佩, 确实是她的错,但阻止长孙曜杀陈见萱,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太后喝了口素粥,蹙眉又放下,她将这话听了一半,知道长孙明并没有认为都是自己?错,她也未说。
长孙明悲悯过甚,又得长孙无境的‘宠爱’,现?下还有南境军功在身。
慈不掌兵是兵家之道,她同姬神月从?一开始便认为,长孙明去南境是送死,却没想到长孙明活着回来了。
当时?她们让长孙明去南境,并非是为除长孙明,在她同姬神月眼?中,长孙明尚不成威胁,她们不过是为长孙曜和姬家找一个替身。
而长孙明死在南境和活着从?南境回来,是不一样的。
太后淡声又道:“你这样的性子和身份,注定寿时?不长。”
长孙明微顿。
太后继续道:“为何还不将南境兵权还与唐家。”
说是还与唐家,其?实是还与长孙曜,长孙明自是明白,她明白太后并非不懂:“皇祖母知道,这件事?现?在不是孙儿一人能决定的。”
“你倒还是实诚。”太后面色始终淡漠,并未现?出恼怒,她又问,“回京可有想要之物?”
长孙明顿了半瞬:“并无。”
太后轻哼一声,挑眉看过去,冷道:“那回来做什么,既然回来了,定有想要的东西,是人是权?”
长孙明沉默下来,一时?未答。
“怕哀家?”
长孙明虽不同太后亲近,太后也向?是冷冰冰的模样,但她并不怕太后,甚至觉得冷冰冰的太后比宜贵妃端王等人要好许多。
“孙儿要一个真相。”
“除了枇子山,”太后觑眸看她,又道,“哀家认为,你还应当同哀家、皇后、姬家讨要一个说法。”
太后说的是南境之事?,长孙明并非不知。
“南境是大?周国土,不是单一人的南境,也非一人之责,太子去得,孙儿自也去得,何来讨要说法一说,孙儿去南境,不为旁人,只为大?周盛世,百姓安居。”
太后对长孙明这一番话未置可否,语气却平和一二分,道:“哀家不管国政大?事?,你只需记得,最重要的是守本分,不可奢求非己?之物,不管是人还是权都不可奢求。太子不喜陈氏,你也不能要陈氏,陈氏是太子的侧妃,你不能肖想。”
长孙明微垂长睫,淡声:“孙儿明白,请皇祖母放心?。”
太后从?长孙明平静的面上并未看出有不甘等色。
寺中素斋不合太后的胃口,她用的并不多,接过侍从?递来的热帕净手时?,又看长孙明道:“明日?回京。用罢早膳,你便替哀家去挂些许愿绸。”
说罢,她又唤徐辛:“将哀家昨夜备的许愿绸取来。”
吩咐完,太后便离开膳堂,长孙明知道太后是去见智慧大?师了。
长孙明不太挑食,好好用了早膳后,便取了许愿红绸。
离山要比京中冷许多,诸喜寺许愿树诸多,一株古树因生在峭壁之上,所挂红绸远少于旁的许愿树。
长孙明站定,将手中红绸掷向?古树,脚尖点?在枯枝,回身同瞬,几条红绸便覆光秃秃的枝干上。
眼?看有些红绸还未覆上枝干,要落于悬崖,长孙明手中打出一条红绸,又将那险要落下的红绸挥至半空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红绸已经?挂上大?半,蓦地,一只弩箭破云而来,长孙明掌中红绸幻做长剑般,碰触弩箭的同瞬,红绸迅速缠绕两圈,回将弩箭掷向?击来的方向?。
黑色弩箭又连连射出几只,长孙明避开众弩箭,未有片刻分神,回身挡下突然袭来的一剑,袖中不问这方出鞘,与来人过了六七招,二人分退许愿树下二侧。
来人左眉自额间一条深疤,五官精致,却有扭曲感,皮肤像是添了灰的粉墙,又像腌在药缸子里刚出来的,白得发灰,墨发透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