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收起信折好,轻哼,“若是没我离开大梁前,将大梁朝局帮助他摆平得安稳了,他也分身乏术帮不了我,那样的话,南楚如今还能存在吗?”
“倒也是。”南楚王习惯性愧疚,“是孤的错。”
这个小棉袄,得了机会就让他认错,虽然漏风,但有一点好,说到做到,每日陪他一起用膳。
用过午膳后,苏容给燕回声写了回信,简短写了一半后,留了一半,想着等周顾回来,让他添加几笔,他应该也有话想对太子和老护国公说。这还是跟张运学的,一封信,写给两个人,她的两个人写一封信。
果然,晚上回来,周顾见到苏容留给她的一半信,他顿时一乐,提笔就写,学着她龙飞凤舞,跟燕回声与祖父都说了两句,然后将信折成捆,绑去了已歇够的飞鹰腿上,将它放飞了出去。
做完这事儿,他回头看苏容,见她懒歪歪地歪在床上,手里拿了一把九连环在玩,难得这两几日没见她回来还皱着眉头倒头就睡。
他转身去沐浴,很快回来后,挨着她歪躺下,对她问:“这些日子,事情处理的顺手了?如今手边没有急事了?”
“有。”苏容将九连环塞他手里,给他玩,“好多桩呢,解决了种子,还要安排人操持南楚上下的农耕,还有谢伯伯说今年怕是雨水多,南楚多山,容易山体滑坡造成天灾,要让人报上来看看百姓们的房屋是否牢固,位置是否安全,不安全要派人去各地督查,说服百姓们进行迁移,还有几条大河流域,要加固修缮堤坝……”
她一连说了好几桩,还真都是棘手待推进的事儿。
周顾叹气,“做太女真不容易。”
当然,他这个太女夫也不容易。
苏容笑,“所以,谢伯伯跟我说,想让你去信问问清河崔氏的外祖父,崔氏大族,不说举族搬迁来南楚,就是他那一支,要不要都过来南楚?我听说崔氏藏书多,族中子孙不止读书骑射,有的子孙也会学治水农耕,我问了工部尚书,老尚书说如今工部没有治水的能人,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人一来了,就能受重用。”
周顾点头,“行,我这就去写信,明儿一早,让人送走。”
赶回(一更)
周顾想,外祖父在苏容夺权的最危急关头,在南楚内乱于他们最不利时,派出了崔行之来南楚相助他,就是在赌,给他这个外孙,给崔家赌一条路。
如今既然赌赢了,他会只任由两个小表弟在南楚立足?真的不会来吗?
还真说不准。
于是,周顾斟酌着,写了一封信,第二日一早,特意派人快马加急送往清河崔氏给崔公。
崔行之与宁泽一路上没敢耽搁,日夜兼程,崔行之虽然也疲惫,但还能撑得住,宁泽却有些受不住了,他不如崔行之的底子打得好,有极好的武功在身,他三脚猫的功夫,自己都瞧不上,如今不日不夜赶路,他在快到达王都时,整个人也快废掉了。
崔行之眼看还有百里,觉得歇一歇也行,否则他们即便早一日回去,也是累的倒床不起,还不如路上歇一夜。
于是,他对宁泽道:“宁泽兄,今日我们就寻一家客栈落宿吧!好好歇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发。”
宁泽白惨着脸,虚弱地说:“我还能走。”
“算了吧,就歇一晚。”崔行之翻身下马,“咱们已比预计早到了三日,难道你想我们回王都后就倒下?”
宁泽也不想,虚弱地下马,“好,听你的。”
二人落宿到了客栈。
客栈内十分热闹,大堂里坐了好几桌人,在议论太女监国摄政,一连处理了几件棘手的大事儿,跑堂的小伙计见又来了客人,连忙将人迎进来,询问住宿,赶紧给安排了两间厢客房。
崔行之伸手扶了脚步虚脱的宁泽,上了楼梯,吩咐小伙计送热水沐浴,再将饭菜端来房间,他们就不下去用饭了。
小伙计连连答应,利落地去了。
客栈的房间不隔音,楼下的议论声隐隐传进来。
宁泽虚弱地坐在桌子上喝茶,“行之兄,你不是嫌弃我?竟然要了两间房?我们二人,一间客房就够了,太浪费了。”
崔行之摇头,“宁兄多虑了,我们赶路这么久,是想你好好休息,一个人一张大床,敞开了睡,毕竟也不差这二两银子。”
宁泽“哦”了一声,“我差点儿都忘了,你是清河崔氏的嫡出公子,据说你们族中从小培养子孙十分讲究,谈个琴都是要焚香沐浴的,赏个月,也要沐浴熏香的,哎……”,他叹气,“以前我也讲究,虽不至于讲究到那么精致甚至苛刻的地步,但也是朝饮晨露,暮餐晚风,如今给我个草堆,我也能睡一晚。”
崔行之笑。
小伙计很快就送来了浴桶,一个房间放了一桶水。
崔行之回了自己房间沐浴,想起宁泽所言,又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叹了口气,他有点儿想家了,不知外祖父收到他的信没有,表兄大婚,不知外祖父是否派人来观礼。
沐浴后,小伙计将饭菜送到了宁泽房间,崔行之与他一起在他的房间用饭。
宁泽沐浴完,恢复了点儿力气,听着楼下议论的声音不绝,似乎是提起了春种,说百姓们如今都在为今春耕的种子犯愁,不知朝廷会不会有法子,总不能看着百姓们无种可种,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