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情愿
你靠近王家,出卖家族,还记得发过的誓言吗!”
”大哥跟五王的长子交好的时候,又记得答应过奶奶的话吗?”
”呵呵,五王!你支持玱玹上位,从龙之功,冒了天大的风险,涂山家可得了一丁点好处?他甚至到处打压我们!要是换成五王,涂山家早已登峰造极。”
”大哥。你太糊涂了!微末处的输赢计较了又如何,积邑城正是风口浪尖,你才是拖着全族往覆灭里走!如今黑帝皇权独断打压世家,涂山氏首当其冲,你以为是独一份吗?一族兴衰不过草木枯荣。世家衰败也是同气连枝!
我一忍再忍,只怕兄弟阋墙。大家族衰败向来始于内部分裂。涂山家经过三足鼎力之变,已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有苦心经营,尚可以挽回三分颓势!天下没有累世的荣宠,再抵抗,注定的衰败也不过是推迟而已!”
”你说什么,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涂山璟!你是青丘邑族长、世族之魁!”
”我承担不起。我的心力已经被掏空了。世家的命运、一族的命运都太庞大了,不是我能左右,我如同车轮下的螳螂,这次我想只为一人而活,大哥!”
璟一腔郁结,好似长久憋闷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已经心血榨尽、油尽灯枯。
神族的寿命太长了,长到他像是在承受永世的失去,责任所在,无穷无尽无有尽头。神族的寿命又太短。短到腾蛇驾雾终成黄土,松龟之寿尤有竟时。
他不愿意再蹉跎后悔了,他只想在有生之年都向她狂奔而去!
三个月后,涂山府的鎏金拜帖通过门房,经过过送信的仆人之手,到了大王姬的手里,说是礼服做成,请赤水家的内务管事前去验收。
还赔礼道歉,说上次送来的绣样不和王姬的心意,要重重责罚下人。
珊瑚前来禀告时,小夭皱起了眉。
涂山璟将名头做足,好像两人就是正经的主顾和商人似的。她知道他心急如焚地想见她,各种各样的由头找得五花八门,她就不去!他自己选的两清!
小夭将信件一合,就要丢到碳火里,几粒黑黑的种子洒落,小夭一愣,又急忙将手缩回,将那几粒黑色握在手心。
珊瑚上前,水灵蒸汽拂过,花种生发,小夭盯着手心艳簇簇的一串红恍神半响。
珊瑚看不懂两个人打的哑迷,小心翼翼地问:”王姬,该怎么回禀涂山族长?”
”问他们约在哪里。”
涂山氏约在一处幽静的别馆。
前厅有假山叠嶂,后院有曲径通幽,移步换景,别有雅趣。
乍看像一处品味高雅的喝茶赏景处,其实是离戎氏经营的歌舞坊。主营一些荤素夹杂的生意,高冠博带的场合不好谈的,耳憨面热的时候往往能谈拢。
小夭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涂山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侍者将人引到一处院落的天井。天井四四方方,做成半露天的样式。朝阴处的藤蔓如同绿帘,奢靡地用源源不断的扶桑灵气供养着,大冬天里温暖如春,绿叶成荫。
屋内简单陈设着一扇屏风、一张条案、一架琴,条案上腊梅吐芳。透过藤萝帐子,远处是雾蒙蒙的高山远水。
小夭一眼看到上首坐着的是那天的织造铺老板,下首坐着他的几个伙计,一名身材高挑的蒙面男子正给他敬茶。
织造铺老板见领头的男子不仅面嫩而且面生,心下疑惑。小夭笑说老主管分不开身,,他,是老主管的家生子,名唤小六儿,说这话时目光瞬也未瞬,笑盈盈地盯着蒙面男子。
她挑帘进门的时候,那双如玉的手指抖得厉害,差点将茶水泼到地上。
哼。他不是故弄玄虚吗。那她就故意扮成玟小六的样子,让他瞎想去。
织造铺老板顺着小夭的目光看去,笑道:”哎呀!小领事真识货!这一位是刚从云梦泽来的清倌人。族长对上次的事很歉疚,特地送来给我们助兴的,还请小领事回去,在王姬那美言两句。”
”肯定的,肯定的。”
小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从上到下打量这位,清倌人,,皓月为身,流水做姿,当真好颜色。
她做梦也想不到涂山璟能疯到这个地步,为讨一个女人的欢心,宁愿自取其辱,将自己买进娼馆做妓?
那人长睫低垂,耳尖浮红,细长的手指有些局促地揉捻着纱衣。九尾狐天生会幻化,可他把原本的相貌硬是保留了六七分,身量、形态更是改也没有改。
呵,你当妓是这么好做的吗,涂山璟!小夭生出了一些恶劣的想法。
”验货吧,赵老板。”
屏风向两面拉开,一席金光闪闪的曳地长袍出现在正中。
皇家尚黑,桃花为红。礼服以红黑两色做底,庄严隆重。配上金丝重工的绣线,宝珠串缀的配饰,华美无比,一时间连影壁都生出辉光。
织造老板开始解说起这制作礼物的天蚕丝如何难以获得、养天蚕又耗费了多少扶桑树叶和汤谷水云云。
璟刚好走到她身边添茶。他沉静的黑眸捕捉到小夭眼里的惊艳,弯起一道如释重负的笑意,仿佛汤谷日出。
小夭用力一扯,璟失去平衡,在满座惊诧声中跌倒在她身上,热茶泼了两人一身,单薄的面纱下裸出肉红。小夭唬人地骂道:”你怎么服侍人的!”
”小、小领事!他刚进来还不懂事,手脚粗笨了些,求您饶了他!”
小夭不依不饶,骑在他腰上,扯动发丝强迫他把脸扬起。
那脸上的面纱半透,琥珀色茶液还在滴着,柔韧有力的腰身坠了重物,像柳条一样弯折,骨节分明的手捏成拳头,整个人紧张地像惊弓之鸟,却不敢说一个不字,乖觉中带着哀求。
小夭乐得看他紧张,装模作样地左瞧右瞧:”长得太妖魅,不是端茶倒水的料。”
一屋子人都耳热了。
俊俏到像女人一样的莺哥儿,颤巍巍地匍匐在地,耳畔被逗弄出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血红。明明衣物齐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偏偏把整个院落的风流集于一身,大概媚骨天成说得就是这样的。
而他身上那个年轻人越来越狎昵,简直就像要当场要了他。织造老板瞠目结舌:”我的娘啊!领、领事大人,云梦泽的清倌人是卖艺不卖身的啊!”
”你来这里,开过苞了吗?”年轻人旁若无人地问。
”没没有。”喑哑动听的软语。
”要我做你第一个恩客吗?”年轻人又问。
”嗯!”尾音溢出笑意。
璟居然涂了口脂。
他半张脸被淋上了茶液的薄纱缠裹着,小夭伸舌舔开,欲盖弥彰的窗户纸破了,暗藏的小秘密终于显山露水,亮亮的,散发着妖娆的脂粉气。
她第一次知道这种味道,还是从馨悦她们这样的时髦女郎那里。当时她忍不住瓶瓶罐罐地买了十几款,掉在马路上溅了些泥水,她舍不得丢就跑去捡,还是璟看到,帮她换了新的。
她实在好奇他究竟能在自己身上花多少心思。
璟愉悦的的笑声闷闷地从胸腔传来,只是今天不知怎的,他格外不禁逗,不过是交换鼻息的唇舌嬉戏,几个交缠间,仿佛就到了极限,软倒在自己怀里。
小夭咂着唇回味:是山茶花混合着竹露的甘甜。
明显沐浴过的体香从外袍罩着的内衫传来。
她又摸摸发尾,微湿。这才注意到他这身是精心打扮过的——绿宝石镶嵌的掐银丝竹叶钗。高辛最好的织娘做成的曼云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