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力的右腿,因此刻意加重的力气差点把他自己蹬出去。
玄序蹲在床边,先是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右腿,脚踝处稍微有些刺痛,但等他发现自己右脚的脚趾正死死扒着地砖时终于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立刻起身,穿上鞋袜蹦蹦跳跳地打开隔间的门。
他看见吴虞坐在窗台边看书,刚要叫就闭嘴了,从袖子里抽出面纱挂在脸上。
侧躺在床上的仪正对他笑笑,起身下床:“怎么看见我就变脸了?”
吴虞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一边,对玄序招手:“过来。”
玄序快步路过仪正走向吴虞。
吴虞隔着面纱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眼中有些责怪的意思:“没礼貌。”但没有继续追究,只是继续问道:“腿疼吗?”
玄序摇摇头。
吴虞俯下身,从玄序的小腿中部开始一寸寸地捏着,捏到脚踝上方时玄序的小腿肌肉一下子绷紧。
吴虞抬头看着玄序的眼睛:“疼不疼?”
玄序刚要摇头就感到脚踝处一阵剧痛,连忙说道:“疼。”
他听见仪正在床边笑。
吴虞没做什么处理,只是起身把桌子上的芡实糕端给玄序:“起迟了些,孟峥刚出门采买,将就吃点等晚饭吧。”
玄序端着芡实糕站在原地。
吴虞重新拿起那本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玄序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仪正,吴虞皱起眉头,再次放下书,起身揽着玄序往外走,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你歇够了就回去。”
吴虞揽着玄序走到楼梯时伸手拿过那个有些倾斜的盘子:“等下个月中给你治左手。”
“好。”玄序抬头看着吴虞,两只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光:“吴虞,你们都好厉害,我的腿好像没断过一样。”
吴虞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要下苦功夫的。”
玄序嗯了一声,把脑袋往吴虞手心顶。
“你的脚踝到后天就全好了,之后每天捡三遍豆子,跟着孟峥去爬山,不许骑小玉也不能让孟峥扶你,能做到吗?”吴虞问道。
玄序兴致勃勃地点头:“那我想先爬孟峥住的那座,我在塔里看见他住的山顶有棵开白花的树。”
吴虞笑道:“那你得问问孟峥才行,在山里也不许乱跑,得让孟峥或者小玉跟着你,知道吗?”
玄序答应地飞快,眼里的笑在蹦到楼下的瞬间消失。
已经披上外袍的仪正饶有兴致地笑了,对吴虞说道:“你看这小子,唯独对我冷脸。”
“没事。”吴虞轻轻拍着玄序的肩膀低声说道:“又不是在外面见他。”
仪正耸了耸肩,从吴虞手里拿过盘子,拽着玄序的衣领对吴虞说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和这小子说。”
玄序不自觉地抓住吴虞的袖口。
仪正依旧勾着嘴角,盯着垂着眼睛的玄序:“你后天要出去看诊,孟峥也要随行,是吧?”
吴虞在短暂的沉默后轻轻拍了拍玄序的腰:“去吧,后天不好带你一起出门。孟峥说回来给你带茨菇片。”
仪正看见玄序松开吴虞的袖口,立刻拽着他走出黑瓦舫,然后带着玄序飞入一座小亭。
仪正把玄序推到美人靠上,然后自己坐到旁边,随意地翘起腿,把芡实糕放在两人中间。
玄序瞥了一眼腿边的糕,闭上眼睛坐地笔直。
他听见仪正发出嘲弄似的轻笑,等他刚睁眼,仪正就拉过他的右手,把一块糕放进他的手心。
玄序有些诧异地看着仪正,但很快又低下头,诚惶诚恐地把糕塞到面纱下。
仪正看见面纱的抖动逐渐快起来,终于舒出一口气:“别噎着,我可不会和小孩抢东西。”
玄序飞快瞪他一眼,但手却慢慢伸向盘子。
仪正索性把盘子放到他腿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装了茶水的竹筒放在玄序腿边,把脸转向别处。
他听见玄序像夜里偷食的小鼠一样悉悉索索地啃着糕,不久后又提起竹筒猛灌几口水,等玄序安静下来后仪正才再次转回身看着玄序。
玄序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用袖子抹抹嘴,重新坐直身子。
仪正嗤笑一声:“锦叶衣把你身价抬那么高,还真是看得起你。”
玄序像个木头人,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仪正把盘子放到一边,搂着玄序的肩膀,靠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绛河宗怎么才把你卖到两百文?”
玄序几乎是弹出仪正的手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仪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被压下。
但仪正已经看见他眼眶发红,索性瘫在美人靠上笑着对玄序说道:“四百万还是多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把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藏哪去了?我还是更喜欢灵动些的小孩。”
玄序右手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肉里,直到他听见仪正又叫了一声“玄序”才回过神。
仪正拍了拍他刚才坐的地方:“来坐吧,又不会吃了你。”
玄序犹豫再三还是坐了回去。
仪正立刻轻笑一声把他揽到怀里:“本来就不好看了,一生气更像小癞蛤蟆,不像以前,生气了跟撒娇似的。”
仪正没等到回应,索性接着说道:“诸空青,你还说要我给你道歉呢,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他忽然用力强迫玄序抬头看向亭子外面:“看见那棵榔榆没?我种了半年多一直半死不活的,送到吴虞这儿才三天连叶子都绿了,只要没死的吴虞都能拉回来,你大可放心。”
玄序只是眨巴眼睛。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吴虞。”仪正的下巴抵在玄序头顶:“很少有东西让我觉得有趣,妖界大比在明年八月,你要是够努力,在大比前的时间足够你重新结丹。”
仪正笑道:“顺便告诉你,当时我不是在笑你天真,我只是很少见到那么有朝气的小孩子,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来嘲笑你。”
玄序冷哼,低声说道:“怕不是你不会种。”
仪正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玄序嘟囔的是什么意思,噗嗤笑了一声,低头看见玄序还冷着脸,忽然把手伸到玄序侧腰挠起来,玄序没忍住大笑着开始扑棱,却又因为停不下笑而没什么力气,等他终于捂着腰缩进角落里仪正才总算放过他。
玄序咧着嘴,薄薄的面纱已经贴在他脸上,直到仪正摘下他的面纱他才顺畅地喘出气。
仪正把面纱丢回玄序怀里,如释重负地说道:“行了,小癞蛤蟆,记得把盘子送回厨房。”
玄序只顾瞪着他。
仪正耸了耸肩:“这么生气一定是不用我把你送回去了,那你自己找路吧。”他没等玄序有所反应就跳出亭子:“下回看见我记得打招呼。”
正如吴虞所说,只等两天玄序的右腿就已经没了任何疼痛,除去半夜偶尔痉挛外没有其它不适。
玄序每天睁眼起就不知疲惫一般在院子里乱窜,偏偏他醒地又早,吴虞忍了两天后终于把他赶到楼下的另一间厢房里住。即使如此,玄序依旧一睁眼就赶着跑到楼上把吴虞推起来等孟峥来叫他们吃饭。
虽然有些烦人,但他勤快地让人很难开口说重话,每天捡完豆子爬完山甚至不用歇息,自觉地跟在孟峥身后捡些杂活干,实在无事可做就去给吴虞捏肩捶背。
孟峥能看出吴虞很受用玄序的讨好,因此在无人时看向玄序的眼神也更加阴翳。
又到月初吴虞才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