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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最终我还是同意李殊援送我到了住处,因为李殊援说他得坐这辆马车离开,当着车夫的面我也不好说让他在这儿等,假使他愿意等,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返程来接。

马车内我和李殊援各坐一方,他先问过了我的伤,又问了我在青灯谷的一些近况,告诉我三日前他从乌有山驾马来的这里,我问他乌有山可有收到柳谷主的请帖。

他说收到了,杜掌门和秦医师此时都已在去往青灯谷的路上。

秦医师竟然愿意赴约,这倒是让我颇为诧异。

李殊援无奈地说若是秦医师不去,柳谷主恐怕会真的如信中所说那般“断臂赔罪”。

说完还探问我:“倾怀可知这赔的是什么罪?”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恩恩怨怨?”我警觉起来,反将一军,“秦医师没与你说么?”

青灯谷追捕秦妙妙的缘由,乌有山当真不知么?

若是不知,杜掌门又为何敢接济秦妙妙,难道不怕开罪了柳谷主?

“秦医师与我不过点头之交,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李殊援伸手抚了抚毛肩道。

我无心追究他这话的真假,想起他今夜的异常之处,问道:“你此去泉州可遇见了难事?”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就是去见了个朋友罢了,在当地随便逛了逛瞧了瞧,发现远不如和你一起云游好玩,于是没几天便回了乌有山。”

两年前我与李殊援从南海打道回中原时途经过泉州,那时怎么没听李殊援提起他有个老朋友在那儿?

不过他若是有意瞒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没有告知我一切的义务。

谈话间,“吁”的一声,马车停了。

“两位公子,到了。”

车帘被掀开,凉风灌入这一方天地,吹得人通体生寒,我没忍住打了个冷颤,李殊援率先背上包裹下了车,而后抓着我的小臂接我下车。

李殊援提灯走在前面,我裹紧身上的衣物,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关了门风吹不进来,寒意散去许多,李殊援轻车熟路地在各个房间点灯,顺带着搬来一个取暖用的炉子。

“床榻被褥都是铺好的,用料都很厚实,可以放心睡觉,后院还有一间温泉房可以沐浴。”李殊援坐在我对面给我交代着一些基本事宜,把包裹推给我,“你检查一下有没有落东西,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打开包裹,一样一样地清点着自己的东西,奶奶给我缝的袄子还在,但是平安符不见了。

霎时间,气血上涌,我整个脸都急红了。

“丢了什么?”李殊援问我,“我给你找找。”

“一个平安符,金黄色的,半个手掌大小。”

我们一起翻找了一遍后还是没有发现。

我差点就要冲出门去马车上找,但起身之前我下意识摸了摸襟口,发现确有异物之感,我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将东西取出来确认。

金黄布袋,朱红字纹。

幸好幸好,虚惊一场。

李殊援也松了一口气:“这是你求的平安符?”

我摇了摇头:“奶奶给我求的。”

我曾给李殊援说过我有一个玩伴以及一个奶奶,不过在说给他的版本里,奶奶是收养我长大的好心奶奶,孟图南是打小相依为命的手足。

李殊援和孟图南的关注点惊人的相似,他挑眉问道:“这个‘良缘天赐,百年好合’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随便求的,我和小孟的是一样的,都有这八个字。”我企图蒙混过关。

“你们两个都有?”李殊援额上青筋直跳。

我觉得往这个方向靠合理极了,笃定地点头道:“对,说不定大师觉得奶奶是为一对男女求的。”

李殊援忽然笑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用以形容女子,这位大师眼识心境确实过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意会到这人看出了我在骗他,在和孟图南拈酸吃醋,但又找不出我话里的不是,便只能咬着牙阴阳怪气地夸赞。

实在有些过于幼稚了,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过后我又立马敛了笑容,让自己从原本的情绪里强行抽离出来,然后对李殊援说:“没少东西,你该走了。”

我低垂着眼眉,没敢再看李殊援。

李殊援起身的速度很快,走得也大步流星,仿佛毫无留恋之意。

但他的脚步到了门口停了一瞬,而后我听见了他折返的脚步。

“要百年好合也该是我和你百年好合。”李殊援的声音落在我耳侧,敲得我的心砰砰作响。

可惜我是短命鬼,注定没有百年之福。

他弯着腰,身形几乎完全罩住我,托起我的后脑,让我与他四目相对,我们的鼻尖只隔咫尺。

“洛倾怀,我想吻你。”李殊援的声音紧绷得不像他自己的,喉结来回滚动了好几次,“我数三下,你可以推开我。”

他在紧张,我也不遑多让。

我右手将平安符攥得发皱,左手抬了几次都没能抬起来。

我不想推开他。

这人真是蔫坏。

“三。”

“二。”

烛火摇曳,映在李殊援的眉梢眼底,将他的脸庞渡上光影,和那日傍晚在客栈门前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他面目舒展,眼下却神色克制。

没等他数到一,我仰面迎了上去。

四唇相触的那一刻,我牙关轻启,李殊援比我心急,左手捧着我的脑袋,右手抓住我的肩膀,游蛇般灵巧的舌头钻进来,不依不饶勾缠着我的。我们的舌头好似两片共柄的树叶,总是密不可分,起先像在追逐比拼,你搔我一下,我挠你一下,有来有往谁也不肯认输;后来变成亲昵的嬉戏,贴在一块温存,细细舔舐彼此的叶脉。

但李殊援总是贪心不足,只是这样他嫌不够,还要把上颚、舌下阜都挑逗一遍,让人又痒又羞,而后使坏地轻咬一口我的舌尖,把人从迷醉中唤醒,才肯高抬贵手放开我。

贴得太近,昏黄的灯火全然被挡住,他的脸半隐在晦暗的阴影里,我只能看到他那双含情带欲、笑意盈盈的眼睛。

“宝宝,这次不是我强迫的你。”他拍了拍我的脑袋。

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他就不能自己认下吗?

像是读到了我的心声,他又补充道:“不过只要你想,可以算我强迫的你。”

我拿出比翻书还快的翻脸速度,抬臂打掉他作乱的手:“你什么时候走?”

李殊援迅速把手收到背后,偏过头深呼吸了一把,像是被气惨了。

而后,他直起腰:“现下、即刻、立马便走,免得待久了舍不得。”

说罢便迈着阔步,步就走到了门口,阖门之前还不忘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乌有山寄信。”

接着,他的人和影子被关在门外。

院子里的马儿嘶鸣一声,车轮轱辘的响动和马蹄哒哒的踩踏声渐渐听不见了。

——

012

翌日,清晨,我带着惺忪睡眼早早地起了。

没想到来这里之后第一次起床是被鸡鸣吵醒的。

我分明记得这方圆两里没有邻居啊。

推开房门,看到七八只母鸡在院子里咯咯飞扑,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扰人清梦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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