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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亲哥的水手与不会说话的鱼

 

威廉只是看着我,起初还急切地想要辩解,他说:“不,不是的。”我又说错什么了呢?他却忽然放弃了,苦笑一声。

“亚诺什,你还是那样。”

“你是在抱怨吗,还是怀念?”

威廉笑起来,说:“可能都有吧。”

“你会知道的,威廉,这里只是一个过渡,没有人会在这里真正留下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这就够了,他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我最后还是帮他拿过他的行李箱。火车站的出口有一个长长的坡,放眼也是荒无人烟。“这就是城市的边界线了,再往外走,你就只会看见工厂,还有红瓦小屋。”

他跟着我向城市里走,路上又看见那条运河,在落日下波光粼粼,两侧有船起伏。“这里倒是有很多酒吧。亚诺什,让我听听专家的意见,这里的夜晚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了眼,那河畔是小城中最令我满意的地方。每到周六的夜里,所有的灯都要被点亮,人们在一间一间免费的音乐小屋里穿行。都市中不会有这样的日子,我称之为小城特色。但我撒了谎:“可不要叫我专家,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

他当然是露出了惊异的表情。“所以你是真的金盆洗手了。”

“金盆洗手,”我好久没听过这个词语,这意味着甩手不干,重获清白,是了,“我是金盆洗手了。”

我们最后穿过了老城区,经过了我港口边的租屋。这外表光鲜的房子就建在教堂的背面,与布里斯托背包客之家只隔了一条小街。

他就在这十字路口停步了,诧异地看了一眼地图。

“怎么了?”他不会正巧也要住在这港口边吧,这狭窄的古城区,怎么能容得下我们二人?

“好像是这样,”他左右看了方向,“是的,就是这背包客之家了。”

这噩耗让我转瞬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然而此刻阳光从这窄街的裂口洒进来,威廉露出一个纯然天真的表情。

“这里也没那么糟,简直像一个修道院。一生中能有多少次这种机会呢?”他正笑着,却注意到我的表情。

也许那时我已经无法做出伪装,让我真正的心情流露出来。也许他终于意识到,时隔多年,我还是没能够原谅他。

“亚诺什,我不会打扰你的。”他露出恳求的神情。

我没有言语。

“我后来在伦敦过得不太好。亚诺什,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了。”

他又说:“求你了。”

他总是这么看着我,就像抓住浮木那样。于是我别无选择,除了相信他的纯良。“好吧,我帮你把行李放上去。”

“以及,除非是生死大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于是我做出了妥协,他也答应了。

我是第一次进到这个背包客之家,尽管我早知道那背包客之家的客人总是来来去去,木偶剧一样住在各自的格子里,他们看我是否也是这样呢,多么可笑啊。

这栋老房子却是没有电梯,那箱行李只能从台阶上一节一节搬上去。

威廉的皮肤有些发红,或许是因为羞郝。“让我来搬,亚诺什。”

“没关系。”我下意识就这样说了,但事实上威廉的行李很轻,就像里面没装什么东西一样。让我忍不住想,威廉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又或者是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找方法继续活下去呢?

“威廉,你过得还好吗?”

好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他因此想了很久,最后只是羞愧地说:“没什么不好我只是时常会想起你。”

他总是意外的诚实——这却是我不想谈及的话题了。我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提着行李箱。这楼梯怎么这样短呢?让我们这么快就来到了尽头。

楼梯间之外是一条复古的长廊,铺着灰色地毯,泛黄的墙。这门口的灯时好时坏,不过好过二楼,二楼的灯泡早就不知所踪。

威廉并没有因此而不满,他忽然露出快乐的表情。“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

“你来过布里斯托吗?威廉,你是第一次到这里吧。”在此之前,我们只不过是都市中流浪的孩子们。

他却只是突兀的说:“亚诺什,你有没有想过人会有下一生?”这话语中的暗示令人不安。

“威廉,你知道我不再有任何宗教信仰。”

“好吧。”他显得有些失落。

事实上,我仍然相信着重生。只不过我畏惧这个答案会带来的后果,也许是我想多了。

“那么,如果只是假设,”威廉又看向我,“亚诺什,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会不会是一对在布里斯托长大的兄弟,能够安安静静走在一起。”

即使那张面容依旧沉静,我却没敢回答他。

威廉也接受了这沉默作为答复。最终我们停在了十三号房门口,一个十分不吉利的数字。他并没有太惊讶:“噢,这就是为什么这间屋格外地便宜。”

“多么不吉利的数字。”我倒希望他最好因此而退缩。

相反地,威廉却爱上了这里。

他喜欢铁门上的两把金属锁,说那盏红色的流苏台灯很漂亮,他也喜欢能够时刻透过窗子看陌生人的生活——我担心地看了眼他的窗外,那扇正对着的窗子,显然是我的房间。

多么悲惨的巧合。

他突兀地问我:“你还在做那些工作吗?”多么奇怪啊,他明明知道我们不适合再过问彼此的生活。

“没有了。正像你说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他应了一声。关于他接下来要问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住在哪里?你有情人吗?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却说:“好了,就这样吧。我只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如何。”

我看着他,当然是笑起来。我说着:“当然。我是说,人生不会变得更好了。”

这阳光明媚的滨海小城,却不会有比这更难熬的日子了。

他只是说:“是啊,这样我就满足了。”

多么离奇,只不过我却没法为他做些什么。我只能坐在他未铺的床边,说:“威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因此又看着我,就像我是他最后的稻草。

多么熟悉的感觉,我最怕的就是这人生的重演。一旦得以从威廉的新家里逃出来,我就立即奔向教堂的另一头。

借着神的掩护,等我回到相同的第十三号房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那扇百叶窗。

直到我离开前,这扇窗子是再也不会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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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男爵的女儿们瞧瞧,你是个多英俊有钱的小伙子。”

我很听不惯这话,把父亲放在我领口的手拨下去。

然后我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了,垂着嘴角,他质问我:“能参加宴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我实在满意不起来,也没压抑住喉间的那一声冷笑,我说:“您还不明白吗,我们不配。”

然后我挨了他一巴掌。

血液就像全是往我的脸上涌去,我感觉那片皮肉在随着呼吸颤抖,发烫。

我站了起来,他捂着脸坐在沙发上,装得像个受害者。没有人说话,空气中一时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车夫已经等在外面,我去了盥洗室。

把一捧水泼在脸上,我抬起头来,两排牙碰着,我给了镜子一拳。

打湿的几根黑发粘连在前额上,这张脸瘦削苍白,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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