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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

 

关上吸烟室的门,他就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坐了下来,静静等着,办公室有几个爱八卦的同事,经常来找他打听张总的私事,曹叔呢,也愿意和他们闲谈天,久而久之,这安全通道就成了公司的八卦胜地。

“张总很少这么发脾气啊。”

“这是怎么了?”

“as那边鸽了张总什么急事啊?”

起初曹叔还故作神秘地啧啧有声,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兜里赫然多出了半包软中华,精明的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打火机咔哒一声,犹如惊堂木响,曹叔则像是说书先生一般,打开话匣子,娓娓而谈起来。

“张总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张靳明,小的叫张有文,都是alpha,都没订婚。”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有人打断说。

“这小儿子啊,是张总的老来子,从小当少爷一样养大,一点儿苦没吃过。”

“这和张总发脾气有什么关系?”

“曹叔,别卖关子了。”

“你们几个怎么听不懂呢!”曹叔摆摆手,“张总的私事儿,我可不能瞎说!这么些年了,能让张总生气骂人的,除了和小少爷有关的事儿,就再没其他的了。”

八卦组心领神会。

张总遗憾下班,办公室就开始传小少爷和as集团老总的花边绯闻。

“听说那个林戟的老婆长得比明星还带劲,难不成小少爷去勾搭人家老总家的媳妇儿了?”

“小少爷怎么能去插足人家…太过分了!怪不得张总这么生气。”

……

远在s市的张有文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绯闻已经连匪夷所思四个字都难以囊括,他还一边啃着鸭脖,一边接起了张总的视频。

“张老板,有何贵干啊?”

“你不准去直播,不准去抛头露面。”

张有文咂咂嘴,回味着刚咽下去的的糖醋鸭脖,转面又拆了一包,“航司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去和归林说,你明天不准上班!”

“不准上班,不准抛头露面……”张有文喝了口鸡尾酒,吊儿郎当地笑了,“林教能听你的?人忙着谈恋爱呢,能搭理你就怪了!”

“反正你明天不准上班!航司那边我让你哥去谈了!1077和你一起的不是还有一个机长?让他去直播,你在外头别成天给我出这个洋相!”

张有文听不惯了,他虽然口才不怎么样,但论起顶他老子的嘴,这世上还没谁比他更厉害的,“张老板,逼着我上班的是您,不让我上班的还是您,您要我怎么样啊!怎么呢,我直播就是出洋相,我在您眼里就这么不正经吗,能不能对你儿子我有点好印象,好歹咱俩认识这二十四年我没真给你出什么洋相吧?”

张总的眉毛都要被他气竖起来了,“你出的洋相还少吗你!”

“可以了可以了张老板,”张有文把手机立在桌上,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了镜头范围,“六点了,我还约了朋友去睡觉,啊不,去聚一下,挂了吧,我赶时间。”

“呸,臭小子!”

一句话还没骂完,张有文就戴着墨镜出现在了视频画面里,双掌合十朝着张总九十度鞠躬拜了拜,“财神爷!”

“保佑我明天之前能收到我亲爱的父亲给我爆出的金币!”

张有文戴上墨镜活像个不着道的二溜子,张总越看越生气,还谈何爆金币,于是他破口就骂了一声,“滚!”

开车的曹叔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道张总有了小少爷,也是多了不少快乐吧?

比如可能被气的少遭好几年人世间的罪。

“喳!”张有文装模作样扫了两把衣服袖子,一拍膝盖,蹲下捞起来手机按挂了视频,“完了,六点零三了,又得让小蜜多等我两分钟了。”

张靳明落地已是两个多小时后。

因冀运与as的合作关系,他所乘的航班一向是由as航司高端航空客运部承包的私人专机。

廊桥对接完毕,空少在引他下机乘车的空档,同他攀谈了两句。

只因为二人之间大概有些缘分,这是这位空少第三次排班被排到张靳明的专机。

“前两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张靳明心不在焉,坐在前往贵宾楼的专车上向外望,夜色里,只模模糊糊看见航站楼上头四个有棱有角的红色大字:s市桦光。

“一次是两年前,一次是去年十一月中旬。”空少把着扶手站在前侧笑着回答。

“嗯。”

“张先生,您的眼镜起雾了。”

他说着,递来一片防雾湿巾。

张靳明扫过他的手,默默摘下眼镜,接过湿巾,“谢谢。”

“s市天气比首都暖和很多。”

“嗯。”

等他擦去镜片上的雾气,车子已经驶过亮堂的航站楼,眼镜重新架回鼻梁,张靳明继续往车窗外看去,夜幕四合,车内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微弱的暖色灯光,车窗变成了镜子。

空少站在张靳明的斜对侧,张靳明抬头就能看见他倒映在玻璃上的眼睛,异常漂亮,像极了一个人。

他将身体悄悄后倾了些,想再看清一些,空少却以为他是疲累了,煞是识趣地转过身去,不再打扰他。

“这两日有些感冒。”张靳明又坐直身子,往上拉了两下并未滑落的口罩。

“是着凉了吗?”空少侧首,窗玻璃中,他的眼里忽然浮起了灯火。

摆渡车越走越慢,缓缓地停在了贵宾楼前。

“按时吃药,好的快一些。”空少关怀道。

车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好。”

张靳明不舍地站起身,却没再看一看那双眼睛,只低着头下了车,一只脚才着地,一阵风就不温不火贴着脸刮过去,凉嗖嗖的,湿漉漉的。

像是刚刚他起雾的眼镜。

深呼一吸,哈出来的水蒸汽照旧往上跑,但镜片却不再起雾,眼前清清楚楚,张靳明有些遗憾,却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些什么。

他跟着地勤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进了贵宾楼,身后感应玻璃门自动关合,极轻的一声响飘过耳畔,他站在原地反应了片刻,接着回过身,朝走来的方向张望。

“张先生。”

“张先生?是落东西了吗?”

地勤的声音很脆,张靳明停止了胡思乱想,他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林戟也是才到,等了不过三两分钟,烟还没点着,张靳明就敲响了他车窗户。

林戟瞟了他眼,毫不客气地伸腿踹开了副驾车门,“真拿我当司机呢?”

“林总,就开这个来接干部?”张靳明说完,便把林戟指间的烟抽过来拉下口罩衔在唇间,他皱了下眉,又摊手,“真抠门儿,火儿呢?”

林戟摸出火机扔他怀里,发动车子,“干部不坐奥迪坐什么?”

“坐红旗咯。”张靳明若有所思地靠着车窗吸烟,高架两侧转瞬即逝的霓虹灯映入眼帘,就好像那双曾浮起灯火的漂亮眼睛也宛然在目似的。

“架子真大。”

“真是不会说话。”

“嗓子哑了?”

“感冒了。”

“感冒还抽烟?”

“嗯。”张靳明顺声把烟蒂掐灭扔进了烟灰缸,随口应付了句,“林总的烟总比别人的好抽些。”

林戟笑了声,不再搭茬,竟真一门心思当司机去了。

许久,两个人都忘却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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