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七位死者
一眼,本想促狭他两句,但秦睿这张痞帅的脸确实无懈可击,他叹了口气,指了旁边一件,“这件米白色的呢?”
“那就这个吧。”
陆嘉赚了笔钱,心顿时飘到云端去了,一晚上没睡也不困,拉着秦睿在地下商场东逛西逛,买了一堆衣服、日用品,完事儿之后又拽着秦睿去跳蚤市场走了一圈,老货没淘到几样,黄纸朱砂搞了不少。
香港和广东距离近,广东福建一带非常信鬼神,风水师、道士、相师等等,在这一带非常吃得开。
香港的政策和内地不一样,随着八九十年代电影事业腾飞,恐怖片和僵尸片的兴起,香港被附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香港,除了内地几个大宗,就连国外的驱魔师,降头师,乃至日本的阴阳师,都在香港扎堆了。
一时之间,竟遍地都有“鬼”。
跳蚤市场除了一些花鸟鱼虫,还有什么古玩玉器,里面假货不说占一半吧,起码占百分之九十九。
秦睿刚退烧,又一晚上没睡,真经不住陆嘉这么折腾,怎么都不愿意陪着他继续逛了。
陆嘉直叹气,想着看了那么多老物件,听摊主一个劲儿鼓吹这是什么法器,结果他仔细一看,嘿,还没秦睿上次淘得小宝塔好使,他倒是想让秦睿帮忙看一看选一选,但是他脸色不好,陆嘉实在担心,就连忙带秦睿回家了。
傍晚时分,几个小孩在狭窄的楼道里嬉笑打骂,偶遇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这里很多住户都喜欢在晚上把房门打开透气,很普遍,他们也没多想。
可里面却传出了怒吼和打骂声,这伙爱凑热闹又好奇的小孩就悄悄围了上去。
只见里面坐着几个光着膀子,身上纹着乱七八糟的壮汉正挥着手里的拳头正在恐吓别人。
坐在沙发里的大牛抽着烟,生着疤的眼皮耷拉着。
陆嘉和秦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都不敢抬头。
粗壮的腿往地上一跺,陆嘉身子一震,觉得地板砖都要被他踩裂了,大牛咧开嘴把烟拿下来捏在手里,指着一地的袋子,大骂:“陆子,你他娘有钱不还,还买这么多东西,打算卷款跑路?当哥几个吃素的是不是?!”
说着,他挥起手就要打陆嘉,陆嘉吓得直缩脑袋。
陆嘉不是不能跟他打架,只是这个大牛,人如其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身壮如牛,一个大屁股墩把小沙发填得满满当当,就因为他脑子简单,听上面的话,所以就特别适合干收债的活儿。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陆嘉要是真跟他动手,这狗日的一旦被激怒,那就跟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陆嘉权衡利弊,还是避开锋芒。
跟陆嘉一比,秦睿就悠闲很多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往门外瞟呢,见着几个围观看好戏的小屁孩,他顿时就有些不痛快,有一种丢脸丢出家门的感觉。
陆嘉赔笑道:“牛哥,您消消气儿,我这钱不是刚拿到手嘛,正考虑着让您给带回去呢,您看您还亲自上门了,真给兄弟面子。”
“五万昂,少一个子都不行!”旁边有人接话。
大牛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告诉陆嘉:听见没有,拿不出来卸条胳膊!
陆嘉咽了下口水,嬉皮笑脸地说:“牛哥,这钱刚拿到,我就去买了点儿必需品,怎么也花出去小三千了,这五万是真凑不齐,您看要不四万?”
大牛一听,顿时来了火气,肥短的大手把茶几拍得砰砰作响,跟放炮似的,“你他妈还跟我讨价还价!”
陆嘉心脏狂跳,脑袋埋得更低了,他正在脑子里疯狂组织语言准备把这茬给盖过去,谁知,秦睿跟脑子抽了似的,没好气地嘟囔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把我卖了还债。”
陆嘉瞪大眼睛,看他跟看鬼一样。
大牛身边的狗腿子蹲下身,伸出手准备看看秦睿的长相,秦睿紧紧抱着脑袋不给看,那人火了,照脸就给了秦睿一巴掌。
就这么忽然挨了一下,秦睿自尊心严重受挫,他单膝跪地,后槽牙咬紧,瞪着血红的眼睛就要扑上去跟那人打架。
陆嘉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手捂着他发红的脸。
秦睿块头不小,陆嘉一抱他,自己也因为惯性跌坐在地上。
陆嘉对大牛低声下气地说:“牛哥,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睿睿才几岁,他懂什么呀,就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您别放心上。”
“大哥,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好看。”那人笑眯眯的说。
秦睿气得手腕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宛若做好了战斗的架势,他刚从陆嘉怀里弹起两厘米,陆嘉又把他按回去了,捂着他的脸抱在怀里。
“这位哥,你真是说笑了,我弟弟怎么可能是邪神,他就是小时候脑子出过问题,您谅解一下。”陆嘉不可能让秦睿这个时候闹,这些人要是今天在这里出事了,陆嘉在香港也就待不下去了。
秦睿窝在陆嘉怀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但这小子长得真是好看,唇红齿白,小白脸一个嘛,看着身材也不错……”那人望着躲在陆嘉怀里的秦睿,眼中闪着兴奋的邪光。
陆嘉把秦睿护得更严实了,秦睿把脸往他哥怀里一埋,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
大牛操起桌上的玻璃杯冲那人砸去,“你个二椅子怎么他妈看见个男的就喜欢,真他妈恶心,上面说了,真到还不起债了才能动他俩,”那人吓一跳,玻璃杯在他脚下碎成渣,大牛转头瞪着陆嘉:“五万,赶紧,别耽误大家时间。”
“我只能拿出四万五,做这一行的也需要本金,您是明白的,要是什么都没有了,这生意真做不下去。”陆嘉跟他讲道理。
大牛将烟头捻灭在茶几上,“陆子,这个道理哥不是不明白,但是上头说话了,我们该拿走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你也别让哥难做,上头最近脾气不好,要是真把他惹毛了,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陆嘉深吸一口气,满是无奈,他能捉鬼除妖,但是面对凡人,他也只是个凡人,还是社会最底层的凡人,要是真得罪了大牛口中的“上头”,恐怕陆嘉连捉鬼这碗饭都混不上。
不能舍本逐末。
陆嘉再不情愿,也把账全部转了过去。
大牛起身带着这帮小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围在门口看戏的小孩子哄闹一声,也散了。
临走时,见这俩兄弟的可怜样,大牛于心不忍,从兜里吭哧吭哧摸了半天,摸出五百零钞丢在陆嘉面前,然后潇洒地走了。
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钱,陆嘉摸着秦睿微红的脸蛋,见他眼角泛红,他心疼得不行,压着无限心酸,陆嘉尽量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你也是,没事儿就别开口说话啊,打疼了吧?”
“嗯。”秦睿垂着眼帘,小声回应。
“是我不好。”
陆嘉重重叹了一口气,秦睿他自己都没打过,偏偏还得把这口闷气忍下去……
秦睿瞳孔一震,眼泪瞬间掉下来了,陆嘉柔和的下颚线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像要消失一样,他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细长漂亮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就是不想跟陆嘉分床睡,他有什么错!
“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么?”陆嘉笑着给他把眼泪擦掉。
“哥,我……”秦睿欲言又止。
“没事儿,钱没了可以再赚,”陆嘉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帮他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你不是说你困吗?昨天一晚上没睡,去睡觉吧。”
陆嘉一件件将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