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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X子虚(损友意外滚床单)

 

1

长安街市人潮汹涌,一名风尘仆仆的长袍道士行走在其中,引得经过之人偷偷打量,原因无他,就是这道士的模样过于雍容华美了些。

哪怕他草鞋沾了泥泞,衣摆磨损发皱,头发有几分凌乱,也无损倜傥风姿——倒不如说,衣着打扮越粗陋,越突显了那张好看得非比寻常的脸。

可这位道士并未回应任何人的目光,他一手拿着短匕,一手拿着细长的木条,专心致志地不知在雕刻些什么。

直到被一位追赶同伴的姑娘撞了,他才看向了他人。他自个没事,但女子经此一撞便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

道士眼疾手快,迅速收起东西再一把拉起女子,助她顺利站稳。女子惊魂未定,嘴唇嗫嚅着“你……”不知是想向道士道歉还是发难,毕竟他们一个走路不看人,一个在闹市中乱跑,谁都有错。

道士将手中的木条——原来是一支雕了兰花的木簪,插到了女子的发髻中,温声说道:“贫道冒昧冲撞了姑娘,为表歉意,奉上木簪作为赔礼,还望姑娘笑纳,姑娘肤白如兰,与之很是相配。”

女子脸颊飞红,低声道谢后便匆匆离去了,而道士则含笑着看她走远。

“子虚……你真有在被人追杀?”

往前走几步的地方,一锦衣男子心情复杂地看着撩动少女芳心的好友——究竟是谁百里加急飞鸽传信给自己说遭人追杀,求自己收留他的啊?

眼前这位道号为子虚的年轻道士,怎么看都还是一副我行我素、怡然自得的状态。

“千真万确,”子虚唉声叹气着,快步走到好友身边,“是桃花债惹的祸啊。”

“哈哈哈,”锦衣青年长相并不十分英俊,然眉宇之间自有正派肃然之气,因此说出来的话格外令人信服,“看来你是被人‘替天行道’了。”

“是哪位侠士如此侠义心肠,想要收拾你这个祸害?”

“唉,是大名鼎鼎的梁翠玉女侠,她骂我负心薄幸,伤了她闺中好友的真心。但天地可鉴,我与那位姑娘也就是见过一面,通过几回信而已……”子虚道人灰心丧气地为自己辩解。

“咳哼……那已经很够了。”青年都能想象得出道士是如何靠一番‘而已’就把人家姑娘迷得痴心一片又肝肠寸断。

“你都被梁女侠追杀了,怎么还不知收敛?方才又送姑娘簪子,不怕桃花债越积越多?”

“哎呀莫要再怪我了……那支簪子原是要送给乌有兄你的,”道士的回答出人意料,“只是方才撞了人,我手头上又只有簪子拿得出手,才把它作为赔礼送了出去。”

被他唤为“乌有兄”的青年满脸不可置信:“哈?送给我的?”他一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和那支秀气的兰花木簪有什么匹配之处吗?“你可别拿我当借口。”他断定道士就是在胡说八道。

见他不信,道士只好将他这一路逃亡的经过细细讲来。他是在扬州城遇上梁翠玉,甫一见面还没问好,对方便提剑要砍他,他在繁华的扬州四处躲藏,不管换哪间客栈都有暗器飞来,不得已连夜骑马出逃,并紧急传信给他最聊得来最靠得住的好友,江湖上的“乌有先生”。路途中但凡被梁翠玉追上,都免不了一番缠斗,她下手毫不留情,子虚却不喜杀人,尤不愿与女子动手,因而每每都要想尽办法才能从苦战中脱身。

终于快到长安时,马儿已累得跑不动了,他就卖马换了点盘缠,也让马儿歇息歇息。然而即便卖了马,他也依旧囊中羞涩,乘不起马车,只能徒步赶往和乌有约好的地点。

行至长安郊外,他看到农户屋外溪边开了片野兰花,想起现在正是初春时节,心下觉得大好春光不应辜负,就拾取闲情过去欣赏了一番。“其中有一株兰花,花开得特别美,就和画上的一样,寥寥几笔而风骨无限。我想记录所见之物,分享给乌有兄你看看,可惜我身边并无纸墨,就从樵堆里捡了块木头,拿匕首刻了起来……想着当做给你的见面礼也好。”

“可惜刚刚撞的那一下让我手抖了,把木簪多刻了一刀……估计它过两天就会断开,到时候那姑娘估计要骂我是个骗子吧。”

锦衣青年,也就是乌有先生,被他乱七八糟的经历逗笑了:“原来如此,那现在见面礼没了,你该如何?”

“那我就只好厚着脸皮,白住白睡,白吃白喝了呀。”

连日赶路早已饥肠辘辘的的道士大言不惭地说。

2

乌有先生将好友安置在长安的客栈里,自己则订了隔壁的房间。睡前他们先在子虚的房中下了盘棋,他们相识多年,对彼此脾性知根知底,凭借棋局就能知道对方的心境近况如何。

比如子虚心中的浮躁不安,就在棋局上一览无遗。

“子虚,你能专心点下棋吗?老注意窗外做什么?”乌有不满地说,“梁女侠真有那么可怕?我记得她可是位绝色佳人……倾慕者也如过江之鲫。”

“你对付女人一向有办法,就不能让梁女侠也对你化作绕指柔么?”

“哎呀……!乌有兄你太失敬了!”子虚惶惶看向窗外,确认附近暂时没有他人窥听,才松了口气。

“你小点声,不能这般编排梁女侠的名节……”他压低嗓门,向好友倾诉心声,“我哪敢对她有想法啊,她就像来取我小命的夜叉,一看见她我都怕死了。”

说着他用手拉开领口的布料,让乌有看到他脖颈一侧有一道轻浅的伤痕:“幸好我每次都躲得快,不然早化为尸骨了。”

乌有先生落子的手一顿,差点放错了点位。他皱起眉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子虚的伤处,意识到子虚的遭遇要比他以为的更严重些——重逢时看子虚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还以为此事只不过是寻常的江湖纠纷,闹一闹就揭过了。

他垂眸思忖片刻,给了好友一个建议:“要不你还是收敛性子,找个修道门派栖身立命?凭你的武艺和道学,总有愿意收留你,奉你为座上宾的地方。”

“有门派给你撑腰,总好过你独木难支。”他认为梁翠玉之所以紧追不放,也有吃定了子虚一个游方道人无门无派、求告无路的原因。

“呵呵,”子虚嗤笑一声,“那我还是自个面对梁女侠好些。”

“他们看不上我风流薄幸,我也嫌他们愚钝凡庸,所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那儿太挤了,挤满了人的道,绝非我所求之道。”

“世间有千万种花,一种花又有千万般姿态,为何人却总活得成一种模样?连修道的人也得拉帮结派,立规矩树条框,无趣得很。”

“无论是想做的事,还是想结识的人,我都只愿凭自己的心意寻找,”子虚说得头头是道,“如若我打小便入了门派修道,那我所结识深交的人,估计就是另一批人,而不是你了。”

“想到一旦换条路走,命里经历的事都要受他人掣肘,或是被人安排操纵,我便不寒而栗,要像杞人忧天一般发疯了。”

“……也许你并非杞人忧天。”听完子虚的牢骚,乌有先生却是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世上想要操纵棋盘,而非真心下棋的人太多了。”

“听你这话,你最近也遇到了烦心事?是因为……你姓李的缘故?”子虚神态关切地问,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茶,也不忘给好友添了一杯。

“是,”乌有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实话,自从上次与你分别,来了这长安后……我没遇到半点舒心的事。”

“这儿的人爱作争权夺利的困兽斗,就因为我叫做‘李冀’,便想将我也吞进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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