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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孤独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今年的冬天,梅花依旧傲立枝梢,大雪盖地,和去年一样的冷。

李姝菀每日往返在学堂与将军府之间,不知不觉,日子似水流去,又到了一年除夕。

学堂放假后,李姝菀和杨惊春常书信往来。除夕一早,李姝菀又收到杨惊春托人送来的信。

她坐在桌前,展信一看,原是杨惊春邀她今晚去逛除夕夜市。

“……晚上可好玩了!舞狮驯兽、烟火pa0竹,去年还有歌姬游船献曲……”

杨惊春像是怕她不肯来,半张纸里写满了趣味儿,李姝菀逐字读过,仿佛见了杨惊春兴奋落笔书信时的模样。

信最后写着:“莞菀,若愿同游,请快快回信,我夜里驾车来接你。”

信末画了一只小人甩鞭驾车的小画,很是可ai。

李姝菀浅浅g起嘴角,可忽而她又收了笑意,透过窗户,有些忐忑地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狸奴见她呆坐着不动,缓步走过来,跳上她的膝盖,用脑袋顶着她的肚子,轻轻“喵”了一声。

李姝菀放下信,0了0它毛茸茸的脑袋,小声问它:“百岁,你觉得哥哥会同意我出门吗?”

除夕夜市万人空巷,鱼龙混杂,虽有金吾卫巡街,可也并非绝对安全。

李奉渊不许她夜里出府,李姝菀若今晚想出去,需征得李奉渊的同意。

李姝菀想了想,将杨惊春送来的信压在砚下,穿上斗篷,揣着袖炉往李奉渊的书房去了。

柳素和桃青围着炉子在做冬袖,看见李姝菀往门外去,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问道:“小姐要出门吗?”

李姝菀系紧了斗篷,道:“我去书房同哥哥说事,一会儿就回。不必跟着我。”

东厢到书房就几步路的距离,柳素和桃青坐了回去,应道:“好。”

书房里炉火烧得暖,窗户关着,开了小半扇门透风。

李姝菀站在门口,没贸然进去,站在门外抬手敲了敲门框,喊道:“哥哥。”

冷风肆意朝着书房里灌,门后应该有东西挡着,风吹不动。李姝菀不b门板,才出门片刻,便被雪风冻得打了个激灵。

她戴上斗篷的帽子,站了会儿,没听见书房里有声音传出来。

李姝菀又抬手敲了敲门,稍微提高了声音:“哥哥,是我,我能进来吗?”

可还是没听见回答。

莫不是不在?李姝菀心生疑惑。

可李奉渊素来用功,这个时辰不是在书房,还能是在哪呢?

正这时,身后忽然响起细微的踏雪声,李姝菀转过身,瞧见李奉渊正穿过雪幕从院外回来。

大雪如柳絮,徐徐飘落在他身上。他今日穿了件月白的外裳,化开的雪打sh了衣裳,肩头洇开了一片水se,看一眼都觉得冷。

他一向忍得冻,也一向不ai撑伞避雪,李姝菀微蹙了下眉,取了靠在书房墙边的伞,淋着雪朝他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才撑开,油纸伞高高举起,如一片游来的低云挡在了李奉渊头顶。

近一年的时间,兄妹两都长高了一些。可少年长势猛如春竹,冲得快,李姝菀一只手拿着袖炉,单手举伞罩着他很是吃力。

窄厚的衣袖顺着她的手臂自然往下滑去,露出一小段纤细的手腕,有点抖,不知道是因承不住伞的重量还是冻的。

手抖,伞也抖。李奉渊从她手里ch0u出伞,稳稳撑在了二人头上。

他道:“几步路,何必跑过来,能受多少雪。”

李姝菀没有吭声,估计下次见着他淋雪,还是会跑过来为他撑一把伞。

自李奉渊把李姝菀的狸奴从学堂带回来府中,兄妹两的关系渐渐有所缓和。

但坚冰难除,隔阂难消,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很不明显,只有从李奉渊说话时不b从前冷y的语气中能窥见一二。

李奉渊抬腿往西厢走,李姝菀也小跑着跟上去。

她动了动鼻子,闻到他身上有一gu淡淡的烧纸味,意识到他是去了祠堂。

她记得她来府里的第一日,李奉渊便是在祠堂跪拜洛风鸢。

李姝菀想着,微微偏头偷偷看他,却并没见他脸上有多悲戚的神se。

又或者,悲伤与内敛本就是他的底se。

李奉渊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望了她一眼,问道:“找我有事?”

李姝菀点点头,可忽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正难过,她总不好闹着要夜里同杨惊春去外面玩。

她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凉意,将手里的袖炉递给他,李奉渊道:“不用,自己拿着。”

李姝菀于是又收了回来,掌心紧紧捂着,将小小一只圆鼓鼓的滚来转去在手里烤。

白雪落在伞面,化成水滴下来,掉入脚边的雪地里。

李奉渊忽然想起什么,开口同李姝菀淡淡道:“父亲今年不回来。”

李姝菀点头,轻声细语地道:“宋叔和我说过了。”

她语气平静而柔和,似乎并不很在意李瑛回来与否。

李奉渊在她这么大的时候,每到过年听见别人家欢声笑语,压抑已久的思念便爆发而出,想病si的娘,想活着却一年到头都见不着的爹。

此刻李姝菀如此冷静,李奉渊稍有些意外,他问李姝菀:“他不回来,你不觉孤独吗?”

李姝菀看着脚下的路,缓缓摇了摇头,柔声道:“有你啊。”

李奉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步伐短暂地顿了一瞬。

李姝菀并没有察觉,她问李奉渊:“哥哥呢?爹爹不回来,哥哥会觉得孤独吗?”

她戴着帽子,一圈柔软的白绒围着她的脸,脸颊被雪风吹得有点红,琉璃般的眼珠里映着天地间白茫茫的雪景,看人时透着星月般的亮se。

李奉渊看着李姝菀眼里的自己,沉默片刻,缓缓道:“不知道。”

李姝菀听他这么说,有些为他难过,可片刻后,又听见李奉渊平静开了口:“或许今年不会。”

回到西厢,李奉渊进内室换了一件g净的外袍,李姝菀捧着袖炉站在堂屋等他。

门大开着,冷风直往屋内灌,她摘下斗篷的帽子,默默挪到了炉子边上。

李奉渊从内室出来,看见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坐在炉边烤火。

门口,仆从进进出出呈上早膳,但桌上却只有一副碗筷。

仆从们自然看见了房中的李姝菀,可兄妹二人向来分桌而食,没有李奉渊的吩咐,无人敢擅作主张再为她端凳添碗。

李姝菀其实已经吃过,她本想等李奉渊用完早膳再和他提今晚出府的事。

可此刻她像块石头在一旁看着李奉渊落座,忽然觉得有些道不明的尴尬。

仿佛二人表面维持的和缓关系在此刻被桌上仅有的一副碗筷无声打破了,露出了府内人尽皆知的并不近密的真正面目。

李姝菀有些拘谨地从炉边站起来,打算先回去,等李奉渊用完膳再过来。

她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李奉渊开口对下人道:“再拿副碗筷来。”

李姝菀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因用过膳,便下意识想要推辞,可话到嘴边,又倏然回过神,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李奉渊说完,等下人拿来碗筷,李姝菀脱下斗篷落座,他才动筷。

他素日并不铺张,一人吃饭时只一荤一素一汤。

不过今日除夕,宋静让厨房各加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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