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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聘礼

 

姜闻廷回府后,吩咐小厮隐瞒狸奴之事,但那小厮害怕之后事情暴露,思前想后,还是将姜闻廷伤了猫儿的事禀告给了姜闻廷的母亲。

姜氏送子入学堂,是盼其读书明理,日后长成傲骨铮铮的正人君子,入仕做一位福泽一方的能臣。

而今听闻他在学堂不思进取,学会了逗猫欺人,一时怒火中烧,将他拎去了祠堂跪着。

那小厮虽通报了姜氏,可在姜闻廷惹事时没劝住主子,也没逃脱责罚。

姜闻廷在祠堂跪着,那小厮被按在祠堂外的院中里受了二十棍刑。

姜闻廷和小厮仅一门之隔,姜氏故意要让姜闻廷听个清楚,牢记今日错处。

小厮r0ut凡躯,在长棍下败下阵来,一声声叫得凄惨,姜闻廷被吓得嚎啕大哭,面对祖宗牌位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哪还有在学堂的傲慢之姿。

午时,姜闻廷的父亲——姜文y下朝回来,饭桌上姜氏与他说起了此事:“孩儿今日伤了一只猫儿。”

六部事忙,姜文y身为吏部尚书,少有闲暇。

姜氏一般少与他说家中琐事,如今听她提起,问道:“府中何时养了猫?”

姜氏摇头道:“不是家中的猫,是杨家学堂里的猫,听说还是李家送去的。伤得很重,流了血,断了腿,我派人去学堂打探消息。有人瞧见那猫被李家的姑娘抱走了,说是送去了医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姜文y微一皱眉:“哪个李家?”

姜氏看他一眼:“这望京有名有姓的李家,除了大将军府,还有哪家值得说道?”

旁人敬畏李瑛,姜文y听罢,却只是面不改se地饮了口酒,淡淡道:“一只畜生,伤了就伤了。你待会儿派人给杨家送个礼道个歉,就行了。”

姜氏见他说上一句就没了下文,追问道:“那李家就不管了?”

姜文y道:“如何管?娘娘一直厌烦李家那小子,之前还派身边的嬷嬷上李府搓磨了一顿李瑛半路接回来的nv儿。我们若拿着礼去李家赔礼道歉,娘娘知道后,心中必然不痛快。”

姜文y口中的娘娘乃是姜贵妃,而姜文y正是姜贵妃的表哥。

姜贵妃原姓何,她父母早亡,自小便住在姜家,后来改姓姜,入g0ng坐上了贵妃之位。

前朝后g0ng牵扯不清,从来分不开。李奉渊与太子相近,姜贵妃不喜他,姜文y自然不会和李家交好,给自己在后g0ng的妹妹添堵。

姜氏是商贾之nv,不懂这些事,只觉得儿子做错了事,该上门致歉才是正理。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事自己做不了决定,便没多话,沉默地用过膳,下午去库房选了件玉器让人送去了杨家。

这礼一送来,杨惊春和杨修禅便也知道了狸奴之事。

翌日上学,趁先生还没来,着急忙慌的杨惊春拉着李姝菀一起去看望狸奴。

它被纱布包得似一个剥了一半的粽子,没什么力气地趴在铺了软绸的平塌上。

照顾它的奴仆给它换药时,它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姝菀叫了几声,李姝菀倒是忍住了,杨惊春却生出怜意,情不自禁掉了几颗金豆子。

李姝菀反过来安慰了她好一阵。

这厢杨惊春不好受,那厢杨修禅心中也不痛快。当初是他向李姝菀提议将猫送来学堂,如今狸奴受伤,他自认难辞其咎,不知该如何给李姝菀一个交代。

最不济,也该赔礼请罪。

下了课,李奉渊在位置上坐着看书,杨修禅搬凳子凑过去,问他:“你知道姝儿妹妹喜欢什么吗?”

李奉渊没答,而是淡淡道:“问这做什么?”

杨修禅道:“姝儿妹妹的狸奴是在我家的学堂受的伤,我总要陪礼以示歉意。”

他看着李奉渊:“你同我说说,姝儿妹妹有什么喜好。”

李奉渊翻了页手里的书,只道了一个字:“猫。”

杨修禅喉咙一哽,苦巴巴地看着李奉渊。若非李奉渊神se如常,他都要觉得李奉渊是故意噎他。

杨修禅又问:“除了猫呢?”

李奉渊并不了解李姝菀,哪里知道这么多,他道:“你何不自己去问她?”

杨修禅叹了口气:“我哪有脸见她。春儿昨日听说姝儿妹妹的猫受了伤,怪罪我没让人照顾好它,说那小猫以后若变成瘸子,便要拿木剑劈断我的腿。”

李奉渊没有亲兄妹,待李姝菀也是冷淡疏离,有时候并不理解杨惊春和杨修禅这对兄妹尊卑颠倒的相处态度。

李奉渊道:“她都翻到你头上了,你也不管?”

“兄妹之间,哪会在乎这些。”杨修禅拍了拍他的肩:“以后等你和姝儿妹妹关系亲近了,情同我和春儿一样的亲兄妹了,你便明白了。”

李奉渊撩起眼皮,淡漠地看着他,杨修禅举手,无奈地改口:“行,行,换个说法。等你以后有了心悦的姑娘,她骑到你头上你还只觉得快乐时,你便懂了。”

李奉渊轻哼一声,显然仍对这说法不以为然。

杨修禅在他这儿问不出话,挪凳子坐了回去,打算找自己的妹妹去打探消息。

这时,李奉渊忽然屈指敲了下桌案,看着杨修禅道:“我记得你上次来时,说想要我那一罐蒙顶茶,拿去为令堂贺寿。”

杨修禅一听,一扫颓唐之态,双目放光道:“你肯舍ai赠我?”

李奉渊从书袋里掏出一只掌心大的青瓷罐:“拿去。”

杨修禅惊喜又诧异,伸手接过,开盖一闻,茶香满溢,的确是上佳的h芽。

他盖上瓷盖,正要往自己书袋里放,又忽而从惊喜中醒过神来:“姝儿妹妹的猫在我家的学堂受了伤,你还要送我好茶喝。奉渊兄,这是何意啊?”

李奉渊慷慨道:“朋友一场,你为令堂贺寿,我又如何好私藏。”

他说着看了杨修禅一眼,伸出手:“若是不要,便还我。”

杨修禅抱起茶罐跳出三尺远,笑不见眼:“赠我了,怎好拿回去。要的、要的。”

李奉渊慷慨赠茶,杨修禅听了他那“朋友一场”的鬼话后,半点没多想。

放学后,他唯恐李奉渊反悔,抱着瓷罐先走了一步。

李奉渊看他走了,慢吞吞收拾了书册,却没离开学堂,而是去了狸奴的住处。

屋里没旁人,就只有照顾它的奴仆在扫地。

李奉渊进去时,那小东西正趴在碗前喝水。

它依然很怕他,听见李奉渊的脚步声,扭头看来,一身丑杂的乱毛猛然炸成了刺猬,满身防备地盯着他,好似李奉渊是什么以猫为食的洪水猛兽。

李奉渊扫了一眼它住着的这屋子,看见角落里的竹笼,走过去拿到了狸奴面前。

他打开笼子,把狸奴塌上铺着的锦缎铺在了笼中,然后伸手抱起惊恐哈气的狸奴就要往里塞。

那仆从本以为李奉渊和李姝菀一样,只是来看看,却见他一连串动作活似个偷猫贼。

仆从快步走过来,些许忐忑地问道:“李公子,你这是?”

李奉渊面不改se地将猫装进竹笼子,扣上笼盖,平静道:“我已给你们家公子下过聘猫的礼,猫我便带走了。”

那奴仆认识李奉渊,也知李奉渊和杨修禅关系交好,是有些疑虑,但并没怀疑李奉渊的话。

他愣了一下,问:“是大公子吗?下的是什么聘?”

李奉渊拎着竹笼站起来,淡淡道:“一罐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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