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花影约重来(四)
无忧,却不知既然同为nv子,便都逃不过这座重男轻nv的大山压下来,没有什么尊贵与低贱之分,天下的nv子原来都是一样命运,压于她身,便似压在己身。
“事出有因的报复自然无可指摘,可她害及无辜,哪还配得上什么妇人之仁?”华年想起她囚禁折磨自己和墨月的事。
蒲云罕竖起耳朵:“这我倒未曾闻说,还请华将军释知。”
“我有一位故人,为她所缠,被她所累,她将她困在身边,不放其离开,做尽胁迫之事,还美其名曰,ai她。”
“陛下童年时未能感受到寻常人家的ai,想来这才导致长大后亦不知如何去ai别人。”
“这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是,”蒲云罕叹道,“但尘世纷纷,孰能无过?据我所察,陛下未做过任何戕害黎明百姓之事,这便很算仁义明君了,就连这龙凤之争,归因也不在她,是几王蛇心不足妄图称霸,就算她不统征,也会有旁人去做,按北渊之军x,所过之处必定民不聊生,她能用华将军,便是知道将军不会不顾百姓si活。陛下那样一个绝情弃ai之人,她能喜欢上一个人,想必是空泛昏暗的心被那人照耀过。”
华年低头,神se不明:“蒲将军何必同我说这么多。”
蒲云罕笑道:“我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希望那个人,不要辜负这般衷心的圣恩。”
“蒲将军受降何尝不是为国为民呢?你也不希望血流成河的,对罢?但若说你仅是为陈地百姓考虑就降了,这我是不信的,你若如此,那应该早就归降荀王了。”华年看向他,断言道,“你受降的另一原因,是为了陛下。”
蒲云罕表情一顿,华年知道自己猜着了,她转过头,看向承载着月光的水面,悠悠道:“那日的雪一定很大,她一定……很美……”
“是,很美。”
蒲云罕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向河面,波光粼粼的水纹将他的回忆带到过去,皇g0ng暖殿之前,大雪纷飞之中,穿着单薄衣物的墨台揽月墨发披肩,一双独特的异se眼眸望过来时,就像是天与海一齐奔向了自己,旷远,幽达,古朴又野x,他不禁想起了北渊先祖们逐水草而居的自由生活,草原、骏马,欢笑与歌声,如今没了,全没了,全被穆化的心机与互相陷害给玷w抹灭了。
到底是推翻穆朝的北渊人赢了,还是穆化北渊人的穆人赢了,这个问题,他至今未曾得到解惑。
唯有想起那双眼眸时,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与……值得。
“陛下是北渊的延续,她身上有北渊先祖的勇敢坚毅、自信与希望,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暴力却不残忍、谋略却不忌惮,陛下在,北渊的根就在,她的美,是北渊先民的美。”
华年不语,心里泛起丝酸楚和诡异的心疼,她察觉后觉得自己疯了,为何要心疼那个对自己坏事做尽的nv人?心中抗拒,找了许久借口,才终于归咎到一词“同病相怜”上,一定是因为她们有相似的苦衷!
“五日后大军就能抵近荀王封地,再三日便能攻城拔寨打到他所在的城池,此战不必心急。”说起正事,华年想到颜倾辞求自己办的事来,道,“先让大军围住城池各个出口,不能让荀王逃出去,更不能让他好si。”
“三个月,若此战将军可以为我拖延三个月,令鸢必有重谢。”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谢礼,值得我用身家x命来为你遮掩。”
“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好,我帮你。”
陈地破后,已过月余,答应帮颜倾辞拖延三个月,眼下还剩一半时日。华年合上兵书,捏了捏内眼角,左手不经意落到案旁的信件上,说是信其实也不是信,而是一片巴掌大的微h枫叶。
墨台揽月每隔十几日就会让人给她送来一片这样的枫叶,从原先的绿se,慢慢变作如今的微h,华年的手指夹起枫叶搁在眼前,她知道这是墨台揽月在变相地催她加快动作,枫叶表面用油jg心渍过,亮得能反光,凑近细闻,上面还有淡淡的龙涎香味。
华年将这片叶子收进木盒中,叠在好几片枫叶之上,合盖落锁,见叶不回。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以不拖到月余半,她是不会回去的。
……
一辆行进的马车上,墨月一左一右按着两个顽皮的丫头,绷着张脸不满道:“才从小金台回来没多久,小姐你就又要去什么蛰剑山庄,奔波劳累易生疾,就算你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该为溪姑娘考虑考虑,她要知道你天天这样为她风餐露宿,定会自责。”
颜倾辞搓了搓袖套里的手,笑说:“如今这般动荡的局势,叫我怎生能安稳坐在府里?”
一掀帘子,应华年请求,墨台揽月将粮库里的粮食悉数拿出来赈灾济民,沿途官道驿站外均有人员在给流民施粥,灾民队成长龙,可见各地苛捐杂税之厉害、贪官w吏之恶婪。
颜倾辞见那些粥里没有几粒米,说是米汤还差不多,她暂止住马车,摘了腰牌要墨月去就近的颜氏商铺里要些五谷面食分发下去,再现做些饼子给灾民充饥。墨月全办完回了马车上,说赈灾就像个无底洞,总这样光赈灾不解决根儿上的问题,粮食早晚要吃完,该流离失所的还是要流离失所。
颜倾辞道:“这个我自然也考虑到了,不过眼下战事未平,我们的nv帝陛下怕是无心放在安顿百姓上,不然以她的手段,哪个臣子敢在她底下偷荤腥鱼r0u百姓?”
“小姐的意思是,这些事,那个人都知道?”
颜倾辞点头。
墨月急了:“那她还坐视不管?她难道不知道她的不为不治装聋作哑,会害si成千上万人的x命?”
“我若猜得不错,待华年凯旋归来,她正式一统北渊后,下一步就是拔除朝廷里尸位素餐的蛀虫,她不是不管,而是等着一起算总账呢,如此一个沉如冰山、动若雷霆的人,实非仁君,乃为霸君。”
“仁君……霸君……”墨月不懂,“这二者有何不同呢?”
颜倾辞笑着解释道:“仁君无大错,贤名既享誉当朝也流芳百世;霸君不拘节,所为罪在当朝功在千秋。”
“小姐的意思是说,那墨台揽月是霸君?那仁君呢,仁君是谁?”
“仁君嘛……”颜倾辞惆怅地放下帘子,心中纵有千愁万绪,知己不在身旁,她也无从谈起,“就看我此番出来,会不会空手而归了。”
……
荀王城下,华年按兵不动多日,不过经上次陈地一战,众将这回不敢再置喙她的部署,都道主帅定有她的谋略,如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破获敌城,那自是再好不过,遂皆静候命令。
“荀王那儿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主帅倒是好兴致,还在这儿独自对弈。”
蒲云罕得传进帐,站于其前,笑而不急。
华年捏着黑子举棋不定,便请教他下一处该下在何处。
蒲云罕指着边界上一点,“白子式微,不如下在此处,乘胜追击,将其一网打尽。”见华年不动,他便知她对此处不满意,又指向另一角,“此处可狭堵其气,既可以打头又可以顾尾。”
华年捏着棋子在手中转了转,突然落子。
蒲云罕看去,见她下在最最无关紧要的肚腹之中,他愣了愣,旋即明白。
“这攻伐荀王的第一支队伍由你带领,蒲将军知道该如何办了吧?”
“属下已知晓,请主帅放心。”
蒲云罕带队环绕王城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