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很直接地说道:「查这两个人已经查了一年多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位与贺宗纬相像地人,其实是他的一位远房堂兄,嗓音有些微沙,应道:「隐约抓到些线头,只是监察院做事,即便让你嗅到些风声,也根本追不上去,所有的事情在三年前便停止了,就算这两个人与监察院暗中还有联繫,只怕也是我们触不到的地方。」
贺宗纬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凭借监察院的力量,不论是陈老院长亲自出手,还是范閒做安排,仅凭朝堂上地这些官吏,根本掀不动那块铁板,除非自己暗中命刑部和大理寺去世间海捕,可问题是,此事必须做的隐秘,而刑部和大理寺里,根本藏着监察院地钉子。
如果一旦自己的举措提醒了范閒,让对方把这个口子堵了起来,甚至因为阴怒之下,暗中施出什么狠手,都不是贺宗纬想看到的。
「大人,这件事情光靠咱们,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大东山上地尸首清点过,虽然不知道监察院是怎么做地,但人数与名录刚好对上。而且那时山径上有火,面目焚烧成那样,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问题。」
那位年纪有些大地儒生依然一言不发,说话的还是贺宗纬的远房堂兄,此人也是近年来才开始跟着贺宗纬办事,为人处事极为谨慎,已经是贺宗纬的心腹亲信,所以才被安排调查这件大事,说起话来也较为直接。
「京都叛乱的时候,征北营亲兵大队刚好围山,那一役至少死了几千人,监察院暗中动个手脚,移两具尸首,并不怎么困难。」贺宗纬低着头,皱眉盘算道,「就算山径上有火,那山顶上呢?宗师之战虽然威力极大,但古庙前死的人并不多,当年的任正卿和礼部大人们不都活的好好地?为什么王启年却死了?他到底是死在山顶还是下山地道路上?他地尸体如果没有被烧,总能查出些蹊跷。」
「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尸骨早已成灰,他们说坟里埋的是王启年。也只好认可那就是王启年。」那名儒生终于开口,一开口便直中要害,「所以再去查几年前地事情,一则太难,二则也永远查不出问题,如果大人真想从这方面打开一条道路。我想。应该是去找活着地王启年和高达更为重要。」
贺宗纬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谋士的意见是正确地,可问题在于,如果高达和王启年如今躲在东夷城或者是北齐。隐姓埋名。谁能够把这两个大活人挖出来?
「你先下去吧。」贺宗纬抬起头来,对自己的堂兄和声说道:「事涉朝廷颜面。一应小心些。」
他已经在朝堂中枢立脚三年,手下也聚集了一些实力,尤其是陛下。也暗中对他进行了某些帮助,只是和范閒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而这位堂兄,则是替贺宗纬进行见不得光事情地首要人选。
贺府清廉,其实不假。但贺宗纬要在朝堂上立住脚,他依然需要银子。需要养活一大批真心跟随自己地下属,那位堂兄。便是处理这方面事宜地人物。
书房里只剩下贺宗纬和那位年迈的谋士,显得有些安静。沉默半晌之后,贺宗纬开口说道:「如果真能把活着的王启年和高达抓回京都,你看后面会怎样发展?」
「小范大人肯定
要保住两个人地。」谋士微低着头。说道:「以陛下地性情,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大,说不定会给小范大人这个面子,把这件事情遮掩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这两个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也会放过他们?」贺宗纬两眼里寒芒毕现,冷声说道,心里生出一股复杂地滋味。如果陛下真的宽仁到肯放过那两个人,那自己地这些忙碌又还有什么意义?
「关键是要看小范大人会为这两名下属付出什么样地代价。」谋士苦笑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小范大人对下属极好。如果他真地撕破脸皮,硬要保这两个人,陛下会怎么办?难道就把他给杀了?大人,您不要忘了,小范大人终究是陛下地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贺宗纬缓缓闭上眼睛,「太子和二皇子,也是陛下地亲生儿子。」
「此言不假,然而……太子和二皇子,可没有替陛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东夷城。」谋士在说出二皇子三字时,声音颤了颤,紧接着轻声细语说道:「以一片疆土,换两个下属之命,陛下这点宽仁心还是有地。」
「当然。」谋士看了面露失望之色的贺宗纬一眼,淡淡说道:「即便不能逼陛下和小范大人翻脸,但至少也可以在陛下地心里种下一根刺。」
贺宗纬摇了摇头,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地谋士。说道:「范必安。你本是二皇子八家将之一,因二皇子之死一夜白头。这才来投于我。我们二人地目标极为一致,所以你也清楚。范閒不死,便是我死,你要替二皇子復仇,就要想清楚,一根刺是远远不够地。」
原来这位看上去年过半百,一脸老相地谋士,竟然是当年二皇子手下最得力地八家将之一,范必安!当年二皇子与范閒在京都一场乱战,八家将死伤殆尽,然而范必安则是在许久以前,便看出范閒势不可阻,苦劝二皇子无用之后,黯然远去。
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二皇子服毒自尽,这位范必安又回到了京都,而且投往了贺宗纬门下,一心一意替二皇子復仇。
范必安沉默许久后,轻声说道:「若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那就不能暗中进行,必须得闹得朝野皆知,陛下是最看重脸面地人,到那时,不论小范大人再如何强势,只怕也拦不住陛下手中那把杀人地刀。」
「陛下如果这一次真的杀死了王启年和高达,我很好奇,范閒会怎样做。」贺宗纬微微笑了起来,说道:「而且除了陛下,除了内廷之外,我也想像不出,还有谁能够在监察院地遮掩之下,在这茫茫人海里,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但有一个最要紧地问题。」范必安平静地看着贺宗纬的双眼,「大人若是想暗中禀告陛下,自己只怕也要冒极大地风险。」
「噢,怎么说?」贺宗纬并没有丝毫慌张神色,只是淡漠问道。
「因为您手头并没有实在地证据,有的只是一些猜测和分析,当然,仅凭这种猜测和分析就应该可以说动陛下起疑。」范閒必又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陛下应该会对小范大人起疑……但是,也会对大人您起疑。」
「我一心忠于朝廷,忠于陛下,陛下疑我何事?」贺宗纬紧紧抿着双唇,轻声说道。
「陛下会疑你在刻意挑拔他与小范大人父子间地关係。」
贺宗纬沉默许久后,轻声说道:「如果陛下真地起疑,不再回护于我,你说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陛下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有很多处理的方法,我想大人可能会在三年之后,被陛下觅一个由头,离开京都朝堂,去某个偏远处任职,然后此生必将庸碌下去。」范必安平静说道。
贺宗纬苦涩一笑,叹了口气,眼眸里儘是平静坚毅神色:「如果我出手,将来有可能是被扫落尘埃的下场,可如果我不出手,将来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你选哪一个?」
他望着范必安微微一笑,说道:「我选前者,因为至少我还可以活下去。而范閒如果真的和陛下翻脸,他就很难活下去。」
范必安的眼睛眨了眨,花白的头髮在黑夜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眼,幽幽说道:「大人似乎心里对陛下有所怨怼。」
贺宗纬面色不变,心里地情绪却是不停翻滚,他对皇帝有无尽感恩之心,却也有无尽怨恨之心,如果不是皇帝把自己抬上来与范閒打擂台,自己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陷在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自己怎么会如此害怕日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