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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越是激动,或许是触动了内心最深处柔软的所在,朗声说道:「人活一世不容易,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当商人?那就不能满足于当个奸商,也不能满足于当个官商,甚至是皇商……商道犹在,你要做个天下之商,不但能富可敌国,还要受万民敬仰,流芳千世才是。」

他说的天地悠悠,范思辙却是有些头痛,无奈地看了兄长一眼,说道:「叶家当年连军火都卖,帮着咱们大庆朝硬生生把北魏打碎了……北边那些百姓可不怎么喜欢她……要说经商的手段,抱月楼……我不过用了些下作手段,袁大家不过杀了几个妓女,叶家那女主人却不知让这世上多了多少冤魂,哥哥,这话……」

范閒一时语塞,无趣地挥了挥手,止住范思辙地继续比较,说道:「总之,欺压弱小这种事情,总是没什么太多意思的。」

……

……

范思辙忽然忧愁说道:「哥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京都。」又说:「父亲母亲在京中,哥哥代孩儿尽孝。」他知道只有自己远离了京都,抱月楼一事才会真正平息,二皇子用来拉拢范家地利器便会消失无踪,虽然范閒一直坚决不承认这点,但看父亲的决定,便知道自己为家里确实带来了一些麻烦。

而且经过范閒的一番说话,十四岁的少年心中也涌出了一些衝动,如果人生一世,真能达到当年叶家女主人的境界--那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范閒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最后交待清楚在上京城里可以信任的几个人。

范思辙骤闻兄长的真实意图,一时间不由有些呆了,内库……向北方走私……崔家……那么庞大地银钱数目……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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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外的夜

「还记得去年我使黑拳打了郭保坤,京都府要拿我问案吗?」

「记得。」

「还记得今年春闱案发,刑部要拿我问案吗?」

「记得。」范思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哥哥说这话,难道还是想提醒自己庆律之威严?可问题是这两椿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只是证明了在庆国这种地方,权势依然是凌驾于律法之上,明显是个反面教材啊。

范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两次里,你都手执棍棒把官差打……虽说主要是因为你嚣张霸蛮的性子,但你对我这相处不到两年的哥哥,总是有一份情谊,这一点,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范思辙臀上全是伤痕,吃痛地咬着下唇,说道:「那你先前下手还那么狠!」

范閒笑了笑,说道:「一来是真生气了,这不瞒你,二来,不把你打的惨些,怎么能让京都里的百姓,将来真的相信咱们老范家家风依然严谨?一半做戏,一半真。」

范思辙忽然怔怔说道:「哥,北边那么重要的事情……就真的交给我?」

范閒应道:「你先证明自己的能力再说。」

范思辙一咬牙,露出一丝狂热的神色,恨声说道:「成!我一定能行。」

范閒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弟弟身边熟睡的抱月楼红倌人,眉头微挑说道:「昨天抄楼之时,我发现这个女子对你确实有几分情意……我是你哥哥,当然清楚你的心性很硬很狠。不过该柔软的时候,也可以软一下,或许你会发现生活会有趣许多。」

范思辙毕竟年纪尚小,初涉男女之事。面露尴尬微红,应了一声。

兄弟二人又在车厢里说了些什么,此时马车微微一顿,二人知道到了分手地时候。范閒摇摇头说道:「此去艰险,虽然你对我一定还有怨怼之心,不过想来今后你会瞭解到我的良苦用心……至于父亲那面,你更不要有任何怨恨之意,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之外,很难有人会真心对你好。你小小年纪就被逐出京都,柳姨自然伤心,父亲只怕也不会很好过。」

范思辙面色黯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范閒走下马车的身影,想到今后的日子,不由心中一空,眼眶里泛起潮意,说不出地难受。

「哥。早些接我回来。」

范閒走下马车的身影僵了僵,应道:「放心吧,我会很快搞定一切的。」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范閒不由一阵恍惚,自己算不得一个好人,为什么却苛求思辙做一个好人?或许自己先前的解释是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係,实在是很微妙,汪精卫想来不希望自己儿子也当汉奸,希特勒或许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去画画。

当然,这两位没有机会实践给范閒看,不过他看过肖恩与庄墨韩这两兄弟的数十年起合。深以为然,戚戚焉,戚戚焉。

那一对传奇般的兄弟,肖恩暗中为庄墨韩做了多少事,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他一直将自己隐在黑暗中,顾忌兄弟地清名而死不相认,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庄墨韩在七八十岁,已经快油尽灯枯,个人声望也已经到达人生顶点的时候,为了自己地兄弟脱困,不惜抛却了自己一生所禀之信念,千里迢迢来南庆构陷范閒,所付出的代价,并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完全舍弃了庄大家最珍惜的东西。

很凑巧的是,这两位当年的风云人物去世之前,都是范閒陪在身边。

范閒看着远去地马车,心中一阵感叹,不知道思辙究竟会不会记恨自己,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像肖恩一样陷入黑暗之中不可自拔,思辙会不会像庄墨韩一样不惜一切来救自己。

夜风吹拂过京都外的山冈,范閒自嘲地摇了摇头,心想以思辙地性子,顶多肯为自己损失几万两银子……如果这银子的数目再多些,恐怕这贪财狠心的小傢伙,就得多估量估量了吧。

……

……

言冰云站在他的身边,忽然说道:「你真是一个很虚伪的人。」

范閒很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利用身边的一切人,但让人觉得,却像是你在为对方好……」言冰云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范閒平静回答道:「你没有兄弟,根本不能瞭解这种感情……我确实是为了他好,虽然说手段可能过分了一些,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但是没有办法,我的阅历能力只能做到这一个程度……至少,将来我可以对自己说,对于思辙的成长,我尽了一个兄长地本份。」

「这正是我想说的第二点。」言冰云点了点头,「你还是一个很狠心的人。」

范閒沉默着,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范二少爷年纪还小,北边的情况很复杂……你就能够狠心将他逐出京都,让他失踪,断了别人要挟你的可能,想来这么绝的一招,就连二殿下都没有想到。」言冰云冷漠说道。

范閒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反而问道:「你觉得人这一辈子应该怎样度过?」

这是在若若、思辙、婉儿之后,范閒就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千古一问,第四次向旁人问起。

言冰云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我想的很简单,身为监察院官员,忠于陛下。忠于庆国,富国强兵,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范閒讥讽说道:「哪有什么意义?」

言冰云又愣了一下,身为庆国的年轻一代。生长在一个国家力量快速扩张的时期,从骨子里都养成了这种想法,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一统天下,而且也没有人会这样问出来。今天范閒骤然发问,他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天下三分,中有小国林立,战争难免,百姓流离失所……既然如此,何不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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