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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接班

走在皇宫的青石道上,天上一轮月,林下两个人,范閒的后背已然全部汗湿,在这夏天的夜晚里,依然感觉有些冰凉,他吐了一口浊气,兀自有些后怕,拍拍自己的胸膛,对身边的海棠埋怨道:「你猜到石头记是我……写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先前险些被你那皇帝吓死了。」

海棠笑了笑,说道:「谁叫你瞒天下人瞒了这么久。」接着眼眸一转说道:「为什么会如此畏惧?如果不是你曹公身份的事情,那你怕陛下说什么?」

范閒想都没想,柔和一笑说道:「你说呢?」

海棠唇角微微翘起,没有说什么。范閒偏头望着她,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染上了一层银晕,显得有一种清魅的美丽,而她容貌上最出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显得特别的明亮。银色月光确实有一种魔力,那种朦胧的浸染,似乎可以让任何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变做人世间的精灵。

范閒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将手置在身后,缓缓向前拖着步子,说道:「你这次阴了我一道,我不寻求报復,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要我帮你做一件事情。」海棠微笑道:「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但想来和南方有关係,所以才需要我这种外人帮忙。」

「不错,你我……其实都是些虚伪的人。」范閒的唇角泛起一丝有些自嘲的怪异笑容,「所以当我们说话地时候,似乎可以直接一些,我需要你帮我做的事情。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发生,总之到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你。」

海棠望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说道:「听说你极其疼爱那位宰相的私生女,所以连澹州祖母指过来的大丫环也一直没有收入房中。」

「我不喜欢你试探我地家事。」范閒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说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海棠笑着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见着女子便心动,见着男子便觉浑身不适,认为未婚的女子是珍珠,认为已婚的妇人是鱼眼珠,认为女儿家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认为女子是珍贵的,男子是下贱的……」

一长串的话语结束之后。海棠盯着范閒宁静的眼眸,轻声说道:「我很好奇,世上皆以男为尊,范公子怎么会有这些看法。」

范閒笑了笑,没有回答。

海棠忽然裣衽一礼。正色说道:「朵朵替天下女子谢过范公子为闺阁立传,为女子打抱不平。」

范閒沉默了少许,忽然开口说道:「我与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本就是不同地。」

出了宫门。海棠有些惊异地发现太傅大人竟然还守在宫外,而范閒看见那位皇帝陛下的老师后,面色却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早就知道了。

海棠对太傅行了一礼,然后回身对范閒说道:「后日我来送大人。」

范閒明白她话语里藏的意思,点点头,便上了太傅地马车。

看着前后三辆马车渐渐消失在上京城的夜色之中,海棠的明亮眼波忽然乱了一下,她想着那个面容俊俏的南朝年轻官员最后的话。与众不同?范閒在这天下人地眼中,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只是不知道他自认的不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马车停在一处安静地院落外,负责使团安全的禁军们,这才知道南齐大才子范閒在北齐最后一次拜访,原来是来看望这位大家,联想到天下传的纷纷攘攘的那件夜宴斗诗,众人不免有些不安,不知道范閒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但在这等书香满院处,众人很自然地安静下来。

头辆马车上的虎卫们下了车,双眼虎视,把守住了几个要害关口。

范閒与北齐当朝太傅携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态度虽不见得亲热,但也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众人稍稍心安,却见着一向为人持正,刚正不阿的太傅大人与范閒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二人便推门进去。

范閒摆了摆手,示意虎卫们不要跟着。

到了院中一间屋外,太傅对着屋内深深鞠了一躬,回身对范閒平静说道:「范公子,老师最近身体不大好,请不要谈太久。」

范閒很有礼貌地向这位大文士行了一礼,整理了一下衣装,轻轻推开了木门,一眼望去,便能看见一位老人正捏着小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着什么。

这位老人乃当世经文大家,学生遍及天下,北齐太傅与南齐的舒大学士,都是他的得意弟子。在范閒偶露锋芒之前,根本没有人可以在治学方面与他相提并论,即便范閒在殿上无耻地郭敬明了一把以求乱胜之后,也没有人会真地认为,除了诗词之道,范閒在别的方面,也达到了对方的境界。

因为这位老人姓庄,名墨韩。

屋内没有下人,也没有书僮,只有那位老人穿着宽鬆的长袍在不停抄写着,偶尔会皱着眉头,盯着纸上,翻翻身边的书页,似乎在找寻什么印证。与上一年在庆国时相比,庄墨韩的精神似乎差了许多,满头银髮虽然依然束的紧紧的,但是两颊旁边的老人斑愈发地重了,显露出某种不吉利的征兆。

范閒不想打扰他,轻步走到他的身后,将目光投到案上,竟赫然发现书案上放着的,是澹泊书局出的半閒斋诗话!而那诗集的边页空白之上,已经不知道写满了多少注释,难道这位当世文学大家,竟是在为自己「背」的诗集写注?!

庄墨韩枯干的手指头。指着诗集中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地下半句,不停点着书页,嘴唇微启。有些痛苦地说道:「不通,不通,空有言辞对仗之美,这下半句不通,实在不通,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

……

稍许的沉默之后,范閒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巫山乃极南之地一处神山,终年云雾缭绕,旦为朝云。暮则行雨,但凡观过此景此云者,再看世间任何高天白雾。便懒取眼中,这二字是托下二句,纯论情之忠诚。」

「原来如此啊……」庄墨韩苦笑着指指阔大书案一角的一本厚书:「老夫自然也能猜出这意思,只是总寻不着这典,翻遍这本山海总览。也没有寻到多云之巫山,原来是座极南处地神山,难怪我不知道。」

范閒见他没有怀疑自己是瞎杜撰。知道这位老人家实在是位很温和包容的人物,于是微微一笑,上前替他磨墨,看着他将用极细密的小楷将自己的解释,抄在了书页的空白处。庄墨韩的楷书也是天下闻名,其正其纯不以第二人论,但范閒今天看着却有些唏嘘,老人家的手抖的有些厉害了。

「陈王昔时宴青乐,斗酒十千恣欢谑……这又是什么典故?」庄墨韩没有看他一眼。继续问道。

范閒一阵尴尬,心想出诗集的时候,自己专门把李白这首将进酒给删了,怎么老同志又来问自己?

庄墨韩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自幼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不免有些自矜,那日你吐诗如江海,不免让老夫有些自伤……」老人自嘲笑道:「不过也亏了这本事,才记住了你说的那么多诗句,后来半閒斋诗集出了,我就发现少了许多首,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想地。」

听见庄墨韩叫自己孩子,范閒心里却无由多了些异样的感觉,他咳了两声后解释道:「陈王乃是位姓曹的王子,昔时曾经在平乐观大摆酒宴……」

「姓曹地王子?」庄墨韩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自信,「可……千年以降,并没有哪朝皇室姓曹。」

范閒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劝解道:「晚生瞎扯的东西,老人家不用再费神了。」

「那可不行!」庄墨韩在某些方面,实在是有些固执,哗哗翻着他自己手抄的全部诗文,指着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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