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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丫就是一村姑!

北齐与南庆的比较?

这个话题就有些敏感了,即不能弱了自己国家的声势,身为使臣,又不能太过落北齐的面子。但范閒却答得流畅自如,像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思考这个答案一般,说的是理直气壮,铿锵有力,快速无比,让海棠姑娘气歪了那张似乎永远恬静的脸,让皇帝陛下大张着嘴,露出那些保养极好的白牙齿。

只见范閒满脸温柔微笑,一抱拳,开口说出几个字来:

……

「外臣不知。」

好一个外臣不知,皇帝先是一愣,然后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回得无赖,自己却不好如何治他,毕竟是所谓「外臣」,即便知道庆国如何,也不知道齐国如何,又怎能比较?

皇帝看着范閒,笑着摇摇头:「今日才知道,朕一心念着的一代诗仙,居然是个巧舌如簧的辩士,难怪南庆皇帝会派你来做正使。」

范閒笑着说道:「外臣为官不过一载,陛下遣臣前来,主要心慕北国文化,臣在这方面又有些许薄名,所以才会让臣来多受熏陶。」

皇帝笑了笑,说道:「诗仙之名在此,朕自然会让那些太学的学生们,来听范卿家讲讲课。」

范閒心头一苦,心想自己在庆国京都太学都是不用上课的假教授,怎么到北边来了,却要成客座教授。

「朕若南下,范卿看有几成成算?」

少年天子面色宁静,但自小深宫里养就的威严感忽然逼面而来,这个敏感而狂妄的问题,当今天下,也只有两个人可以问出。但问的乃是敌国使臣,其中意思就有些有趣,就如一道春雷炸开——范閒面色不曾变。淡淡应道:「一丝成算也无。」

「为何?」栏畔皇帝冷冷看着范閒。

「齐人不思战,必危。」范閒笑着说道:「庆人多好战,必殆,好在两位陛下,一者发奋图强,一者老成持国,恰好平衡了此两端。」

皇帝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庆国的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朕曾与他通过两封私人书信,却始终有些看不明白他。」

范閒心里开始骂娘。心想自己终究是庆国之臣,您玩这么一招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闭口不言。北齐皇帝见他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那皇帝终是会老的,朕终是会长大的。日后我纵马南下,还盼范卿能为我殿中词臣。」

范閒眉头一挑,不卑不亢应道:「陛下若南下为客。外臣定当作诗以贺。」

同是南下,意思却是两端,齐国皇帝的意思,自然是领军南下,将庆国吞入疆土之中。范閒的意思却是齐国皇帝南下为客,自然是阶下囚客。

话不投机,范閒面色平静,心中也不揣然,只是想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果然是位心有大志之人。只是当着自己面说的话,不免也太多了些。不知道是因为年轻气盛而失言,还是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外臣当成回事。只是想借自己的嘴,将他的意志传到南方的宫廷之中。

……

皇帝忽然间眉头涌起淡淡忧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一挥手说道:「上京一向太平,不过两国之间向来多有误会,朕担心会有人意图对范卿不利,虽然那些人不敢对你如何,但挑衅之举只怕是难免的,范卿家看在朕的份上,多担待些。」

范閒大惊,倒不是这话里的内容,反而是年轻皇帝说话的口气,什么看在天子的面子上,多担持些?范閒自付自己怎么也没有资格让一国之君如此看重,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皇帝会对自己如此厚看。

「朕有些乏了,范卿先回吧。」皇帝轻轻拍着栏杆,回头望着一直静默着的海棠,「小师姑,您送范大人出宫,免得他迷了路。这段日子,若有人对南庆使团无礼,还烦小师姑说几句话。」

北齐海棠一句话,相信那些狂热的爱国主义者,会收敛许多。

海棠微微一福,道:「尊陛下令。」

范閒眉头微挑,心想那岂不是要经常与这位九品上的女子见面?这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忽然微笑说道:「听闻范公子召集不再作诗,朕心实在是有些失望啊。」

范閒苦笑应道:「请陛下恕罪,诗乃心语,近日外臣心绪不宁,实在不成,不成。」

皇帝一挑眉头,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说道:「只怕是因情而诗,范閒你看着朕这浊物,自然兴不起什么诗兴。」

范閒满头大汗。

皇帝忽然哈哈大笑:「昨日太后倒是给朕看了首小令……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范閒果然好才情。」

范閒大窘,海棠更窘。

……

范閒在海棠的带领下,出了山亭,沿着那道清幽的小道,往山前的宫殿乌黑建筑群行去。山亭里,那位北齐的年轻国君沉默的站立着,脸上已经褪去了先前谈话时的兴奋神色,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天子忽然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两下,发现似乎真的找回了一丝那夜孤身望月的感觉。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皇帝知道是太监们赶着过来服侍自己,略感厌烦的挥了挥手,阻止众人入亭,依旧有些孤单地站在山亭之畔,不知道想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原来范閒长得就是这个模样啊,理理也该到了吧?」

——————

另一边,范閒沉默着紧张着,跟在海棠的身后往皇宫外走去,一路山景无心去看,清风无心去招,只是堆着满脸虚伪的微笑,自矜地保持着与这位奇女子的距离。

眼光可以将海棠姑娘行走的姿式看的很清楚。

海棠姑娘一步三摇,却不是那种烟视媚行的女子勾引人的摇法,而是一种极有乡土气息的摇法。她的双手插在身外大粗布衣裳的口袋里,整个人的上半身没有怎么摇晃,下面却是脚拖着自己的腿,在石板路上往前拖行着,看上去极为懒散,却又不是出浴美人那种性感的慵懒。

范閒瞇着眼睛看了半天,始终没有看明白这是什么走法,难道对方是在通过走路,也在不断地修行着某种自然功法?范閒大感佩服,他一向以为自己就是人世间修行武道最勤勉的那类人,一天晨昏二时的修行,从澹州开始,便从未中止过,但从来也没有想过,连走路的时候,也可以练功!

难怪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是九品上,自己拚死拼活,也才刚刚迈入九品的门槛!难怪人家小姑娘被北齐人拱为天脉者,而自己却只能无耻地靠些诗句赢取「江湖地位」!难怪人家小姑娘轻轻一挥手,自己就要在地上狗爬!难怪自己暗弩飞针春药齐出,别人也不过泡泡湖水,最后极潇洒地一挥袖走了,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因不屑,故不恨也。

范閒心里一片黯然,心想这等天才人物,又如此勤奋,大概只有五竹叔这种天才中的天才才能比拟,自己可能是没辙了。

……

又看了许久许久,海棠似乎也感觉到身后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总盯着自己的臀部和腰部,终于受不了了,静静回首,静静盯着范閒的眼晴,似乎要剥下范閒这身清美的皮囊,露出里面猥琐的真身来。

范閒的眼中一片清明,根本没有一丝杂意,看着对方转身微微愕然,知道对方想错了什么,苦笑说道:「只是看姑娘走路姿式奇异,想来是在练功,故而十分佩服。」

他愕然,海棠更是愕然,微微张着嘴,看着这个庆国来的年青人,心头一阵纷乱,她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中与宫中停留,一向心性稳定如石,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范閒这张可恶漂亮的脸,听着范閒不着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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