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下章强制爱
一转头就对上了柳棠的目光,她坐在窗边,胳膊搭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本打开的书,方才似是正在在看,此刻她啪地一声合上了书,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柳棠带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大夫对着池柳检查半晌,叮嘱了几声就离开了。
大夫走后,屋里只剩了池柳和柳棠,两人沉默着,此刻掉根针都能听清楚。
片刻后,池柳缓慢张口打算说话,柳棠却突然推门离开了,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池柳看着合上的门,鼻尖有些发酸,他疑惑地甩甩头,撑起身子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一杯水下去,肿胀的嗓子终于好了些,又倒了杯水,但没喝,只是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
池柳发现自己对柳棠生不起气来。
那日之后,柳棠好几日都没出现。
池柳分的丫鬟不知为何换了一个,新换的丫鬟名叫碎雪,似乎对他十分畏惧,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他,第一次给他倒水时手都在发抖。
池柳心感疑惑,却也无心追究,他修养了好几日,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往日的记忆依旧像蒙在薄雾里看不清楚,却已经有了些模糊的轮廓。
池柳换上了柳棠特意差人送来的长衫,坐在院子里,盯着一旁的花草神游天外,这几日柳棠没少差人送东西过来,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字画,叫他挑喜欢的往墙上挂,走的时候还顺带拿走了他的旧物,说是要重新替换,拿出去却又直接在院里烧了,以前的那些脂粉旗袍一样没剩。
池柳站在阶上,眼底映着那一团烈火,不知为何有种解脱感,所有提示着他自己是个小倌的东西都被烧了,仿佛他过的那段肮脏岁月也被一同点着,烧为灰烬。
他关上门没在看,转头对着那一堆字画苦笑,他连字都不认几个那里还会看这些,只能叫碎雪随便挑了几个挂上去。
他一直试图回想以前的记忆,从前他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只觉得活下来就好,现在终于摆脱了靠日日被人玩弄过活的日子,才有了时间回想。
他疑心那日做的梦,想看清楚梦里的人究竟是谁,每次回忆却都会头痛欲裂。
池柳叹了口气,心中愈发烦躁,这火是冲着自己的,也没地儿发出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烦心地喝了口水,将茶杯重重放在了石桌上。
旁边忽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转头去看,发现碎雪跪在地上发着细微的抖,
碎雪见他看过来,急忙磕了个头伏在地上道:“是我伺候不周……我这就给您换杯茶。”说着膝行过去拿了新的茶盏倒了一杯递给他。
池柳看着她的侧脸疑惑道:“你为何如此惧怕我?”
碎雪听了抖得更厉害了,茶盏中的水顺着杯沿撒了出来,烫得她手指一片血红。
池柳不愿为难他人,伸出手接过那茶盏放在了桌子上,顿了片刻问道:“水兰呢?这几日怎么没见她。”
碎雪眼神慌乱,只说:“水兰姐姐被调去别的院中伺候了。”
“您是觉着我哪里伺候不周吗?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池柳不动声色,端起茶盏吹了吹,喝了两口。
这茶叶用的也是好茶,茶汤闻起来有果香,喝进嘴里滋味醇厚,馥郁浓香。
他本来懒得理别人,此刻却忽然来了兴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搞搞清楚。
“你去告诉大夫人,我想换个丫鬟,就换回原本那个水兰。”池柳捏着茶盏,垂眸观察着碎雪面上的表情。
碎雪闻言登时便崩溃了,刚一抬脸便有两滴泪坠落。
“或者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当无事发生。”
碎雪犹豫再三,看着池柳袍角,不敢托大,便如实说了出来。
那日池柳进门时,柳棠早早安排了人收拾出一间屋子,却又不知为何一件新家具也没添。
那屋子里就一个柜子一张床,还有张桌子,快赶上下人院的简陋程度。
水兰见了便以为大夫人不喜五姨太,收拾也没收拾,早早沏了壶茶便了事。
事后第二日,柳棠还没顾得上去找水兰,水兰便自己撞了上来,对着柳棠眼眶含泪称不愿伺候卑贱之人。
她一人自顾自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抬眼对上柳棠的目光,抖了一下。
那双眼明明含着笑,却让她冒了冷汗。
柳棠叫人将她吊了起来,亲手打了几十鞭,待到她奄奄一息时,叫人拿了碎冰塞进伤口中,融化了便时时往里添,顺带叫来了所有丫鬟,就那样看着碎雪,等她什么时候死了就能离开。
处罚的理由也前所未见,说她伺候不周,叫五姨太和大夫人喝了冷茶。
柳棠手重,水兰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水直往外喷,就这样硬生生吊了一上午才气绝。
她脚下融化的冰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让所有人在炎炎夏日生出了寒意。
池柳抿唇,不知为何忽地生出一个念头。
柳棠拿着鞭子的手一定很好看。
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逗笑了,觉得荒谬至极,自己不应觉得恐惧吗。
如此喜怒无常的暴戾之人,虽然举止间看着有顾媚态,总会将人骗住,仿佛真的是个寻常妇人,接近了却才发现原来是个痞子。
但他却又莫名肯定,那手里攥着的鞭子一定不会打在自己身上。
池柳想着想着又收了笑,按照大夫人那奇怪的癖好,会不会打在自己身上还真说不好。
他看着地上还在发抖的碎雪叹了口气道:“你忙你的,我不会跟大夫人说的。”
池柳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疑惑,柳棠许久没来过了。
池柳站在院子中的一处长廊发呆。
顾家的庭院建得十分无趣,一水儿的黑色砖墙,唯有这一处建了个长廊,用的黑色瓦片堆成各种形状,长廊后面是个小花园,从这长廊里每个窗口看过去都是一幅画,出奇地精妙淡雅。
忽然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只是隔得太远不怎么听得清,池柳本也无意掺合,转念一想万一是顾家式微,仇家找上门牵扯了自己可怎么办。
他提着袍子匆匆往自己院中走,快到时却迎面撞上跑过来的碎雪。
“少爷,您先别回自己院中。”碎雪不知为何一直没叫过池柳太太,池柳心觉奇怪,却莫名觉得是柳棠的安排。
“为何?”池柳看着一脸着急的碎雪有些疑惑。
碎雪一向恭恭敬敬地伺候他,此刻却顾不上什么,上手拽住池柳就要跑。
池柳被拽得踉跄几步,将将稳住身形跟着碎雪跑了起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站住!”
碎雪被吓得一抖,拽住池柳的手也松开了。
池柳莫名其妙,心道还真是仇家上门,找我一个来冲喜的姨太太做甚。
他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阴沉的双眼。
碎雪低声在他耳边解释道:“这是前段时间去了上海的大少爷,今天刚回来,他一向跟大夫人不对付,您……”
碎雪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崇宁一脚踹在了地上。
碎雪被摔得咳了两声,她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大少爷,太阳太耀眼,分明是看不清脸的,那一双瞪大的双眼却分外清晰,直叫人毛骨悚然。
“我与大夫人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插嘴。”说这顾崇宁摆了摆手,上来几个大汉便将碎雪拖走,关进了柴房里。
池柳回头看着碎雪被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