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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沈瑶回答,他又道,“故而,你不必日日打听我的行踪,也无需小心谨慎伺候我,无特殊缘故,不要去书房。”
这话就差没明说,不要缠着他。
“在家侍奉婆母,本分守礼,在外谨言慎行,不能丢我的脸,明白吗?”
这一番话毫无预兆压来,沈瑶的心仿佛被人往下拽了拽,连着黑长密集的鸦羽也轻微一动,不过她一向不示弱于人,也很干脆地迎视他,笑道,
“我明白了。”
明白谢钦就是要一位本分端庄相夫教子的妻。
这与她畅想的婚姻不一样。
若是谢钦婚前肯见她一面,她也能开门见山与他坦白,不想娶她大可不必为难,可惜婚礼已办,木已成舟,沈瑶无话可说。
两厢陷入了沉默。
沈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喝。
这样的沉默很令人尴尬。
沈瑶却无心再粉饰,既然谢钦已与她约法三章,决定以后相敬如宾,这样的场景就会成为常态,适应就好了。
大约察觉到自己在洞房之夜提这些有些煞风景,谢钦本着礼尚往来反问沈瑶一句,“你呢,可有什么要求?”
他与沈瑶没感情是事实,却也没打算欺负她,他可以提要求,沈瑶亦可。
沈瑶想了想,回道,“我一时没想到,若有,我回头再与六爷您说。”
方才唤他夫君,转眼改唤六爷。
得体本分。
沈瑶这样想。
而谢钦压根没有半分察觉,他并不在意沈瑶唤他什么。
见沈瑶没说话,谢钦起身,
“我去沐浴。”
沈瑶望着他背影,长长吁了一口气,将茶盏放下,去梳妆台前卸下钗环,起身去了架子床。
谢钦怯热,故吟堂内安置的并非是拔步床,而是架子床,冬日挂上厚厚的帘幕,夏日隻轻轻罩上一层薄帐,便都妥帖了。
沈瑶放了一半帘帐,还留了一角。
依着规矩她得睡在外侧,好伺候夫君,沈瑶只能倚在外侧的引枕等他。
心里砰砰直跳,不是害羞而是紧张。
也不知谢钦愿不愿意圆房,她算看出来,谢钦性子冷,一时半会难以捂热,与其将心思耗在他身上,还不如早些怀个孩子,乡下女子十五六岁做娘,她因父母亡故,耽搁到十八岁方出嫁,若再拖个一年半载,难保谢家不给谢钦纳妾,嫁入这样的高门大户,生下嫡长子,才算站稳脚跟。
哗啦啦的水声搅动着沈瑶的思绪。
谢钦这个澡洗得时间门有点长,沈瑶昏昏入睡,
她少时常在林子里爬摸打滚,警觉性十分高,察觉到一股威压扑面,她立即睁开眼。
只见谢钦穿着一身红色的丝绸寝衣,腰间门系带一丝不苟,高大挺拔地站在床前,遮去了光芒。他将原本搁在架子床前的两盏红烛移去了外间门,换做旁人,绝不会这么做,新婚总该有个顾忌,谢钦不在意这些,好在沈瑶寝歇也不喜欢光芒太盛,便由着他了。
不由着也不成,毕竟谢钦想做什么,她无置喙的余地。
趁着人还没到跟前的当口,沈瑶问道,
“六爷习惯睡里侧还是外侧?”
谢钦抬眸朝架子床看了一眼,信步走了过来,
“你睡里侧。”
沈瑶毫不犹豫挪去了里头。
下一瞬,帘帐全部放下,彻底隔绝了外头微弱的红芒。
沈瑶闭着眼平躺在被褥里,深深呼吸。
床榻一陷,谢钦躺了进来。
他双手枕着后脑杓,闭目浅寐。
即便沈瑶有意收敛,谢钦还是听出来她呼吸有些乱。
克制
黑暗里, 一切的感官被放得无限大。
呼吸清晰可闻。
圆房是这一场婚礼必有的仪式,谁也没想要逃避。
只是,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始。
余光瞥见谢钦无声无息, 沈瑶知道他还没有睡, 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听到心口传来砰砰的跳动声, 她转过身朝里侧吐了一口浊气。
身后的谢钦好像也动了一下。
大约是吵到他了。
趁着这个机会,沈瑶扭过身,黑暗里亮晶晶的眸看着他的方向,
“六爷,能跟我说一说老太爷的事吗?”
老太爷是她与谢钦唯一的交集。
谢钦呼吸有一瞬的凝滞,他年纪不轻, 于那事也不是完全不通,他性子一贯内敛,习惯束心束性,现在要释放出来并不容易。
也正愁着如何打破僵局, 不成想沈瑶先开了口,明白沈瑶是在缓和气氛, 于是开始回忆与父亲的一切,配合着道,
“我是父亲老来子,父亲对兄长们十分严苛,唯独对我却宽容, 少时我习字,是父亲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沈瑶闻言神色微亮,这到了一人共通之处,“老太爷也教我作画”
于是开始跟谢钦讲述老太爷在岳州的情形。
谢钦这才想起母亲交待过他, 当年父亲在潭州查案突遭暗袭,是沈瑶的父亲救了他,眼下听得沈瑶兴致勃勃讲述父亲往事,眼色慢慢柔和,连带对沈家也生了几分感激。
一番话拉近了距离。
“你带父亲上山狩猎?”
“是呀,只可惜老太爷准头不太好,两隻鸽子全是我打下来的,”那时风轻天蓝,父母犹在,她还过得无忧无虑,沈瑶说着说着,有些想爹娘,也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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