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寒舍破败不要嫌弃
她出来,她身上衣物已经换过一遍,头发微润地散在他臂弯里,眼皮阖上,看上去睡得香甜。
陈承平喉中咽了咽。
也是,其实都不必再找什么理由了。
把她塞进被子里,聂郁开了窗让滚烫的空气能流通,以便吹g她的发梢。0了0她脑后的发,聂郁起身撤开,颔首,对上陈承平的眼睛。
沉沉的,看着他,也看着她。
两张床,但只有一张铺了床单被褥。
聂郁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队长,我想跟您聊一聊。”
陈承平看着那张陷在被子里的小脸。
润润的睫与唇,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他看得有点痴,聂郁也并没有出声打扰,许久,陈承平低声回道:“带路。”
两人从后院墙利落地翻了出去,陈承平回头看了一眼:“不太安全,改天镶点儿碎瓷片什么的上去。”
“好,哪天去找一找,”聂郁应下,“队长,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陈承平抬脚跟上,很快就看见山头一轮yan红的落日,残yan铺在水中。
河里有不少晒得黢黑的少年,此刻都好奇地看着两人。
“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我被同同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聂郁开了口。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陈承平问。
“右边小腿闭合x骨折,肘部磨得很厉害,不算严重,就是天气太热,差点感染。”
那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承平点点头:“看你现在养得挺好,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对,托……同同照顾我很jg心,”想到那段日子,聂郁忍不住弯起嘴角,“她责任感太强,什么都求尽善尽美,哪怕知道我的身份其实不该跟她牵扯太多。”
陈承平看着他嘴角的弧度。
许久,陈承平说:“你对我没有歉意。”
“是,”聂郁回得很快,认真地对上长官的眼睛,“队长,即便我有愧疚,也不是对着您的。”
那双眼时常带着笑意,加上满脸稚拙的曲线,少有人会抗拒他的接近,亦或怀疑他的真诚。
然而陈承平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称不上是察觉部下挑衅、甚至背叛的惊诧,而是更复杂的……他说不清的感受。
聂郁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队长,同同从十四岁起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她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不止一位,也有孩子。”
陈承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孩子?不止一位的丈夫?
“长子十四岁,还有一个小nv儿,”聂郁垂了垂眼睛,“您明白我想说什么……同同不会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陈承平深x1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那你呢?我看你这意思是,你也没打算回去。”
队长就是队长。
聂郁笑了笑,声音有点低:“在特瑟内的塔上被她扑下来的时候,我就再也没办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了。”
字句柔软如同情话,缠绵得他的心都要颤了。
陈承平盯着湖面的粼粼波光,一时没有搭话。
他自认也是那么si心塌地的认定她,却没办法像聂郁一样,许出生si相随的诺,哪怕他对自己父母的感情其实远远不及聂郁。
他是淬锋的参谋长,是非洲维和任务的程的,如果我们没有特殊需求需要官府配合,其实也不需要和他们交流太多,”她顿了顿,“我会问县令要一封公函,要求当地官员尽力配合。你们可以要求他们提供信息,或者找向导带路什么的。”
雷众显然有些考虑:“会不会犯什么当地的忌讳?这群当官的不会坑我们吧?”
“蜀地从秦国打下来才开始并入中原文化圈,要说民族忌讳,肯定是很多的,”她顿了顿,“但是剿匪这种事,是中央提头要g的,没有必要考虑到民族忌讳,你们放手去做就行。至于你说官府g结……”
聂郁和陈承平也看着她。
“地方驻军是不用忌惮的,如果他们有战斗力,匪患就不会那么严重了。再上一级就是剑南道府城的驻军了,也就是申家握着的定南军,”她笑了笑,眉眼间突然有种清冷的凌厉,“如果申思敢在这种事上拎不清,我扒了他的皮。”
尾音清清淡淡,却听得三人一凛。
雷众都有点惊了,小宁这底气到底哪儿来的,对着一个军区首长也能说出这种话。
陈承平直接问出来了:“那么横,你以前到底g什么的?”
她喝了一口茶,眉间一脉从容悠悠的气度:“到咸yan你就知道了。”
“不能说?”
“说了怕你不信啊。”
“你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她看他一眼:“这会还开不开了。”
“哦,开,”他拉回注意力,看着地图,又忍不住问,“是不是很牛b,能不能罩我?”
聂郁轻笑一声。
宁昭同笑睨聂郁一眼:“罩着你在咸yan横着走,够不够?”
够不够?那可太够了!
陈承平把心放回肚子里,同时不忘压着自己的得意洋洋,得便宜卖乖一波:“说什么呢,当我是螃蟹呢,还横着走。”
这下雷众也忍不住了,十分放肆地踹了指挥官一脚,笑骂一声。
上午简单定下计划,吃过午饭,聂郁开始教宁昭同刷马。
这一教起来他发现她竟然是会刷马的,不由问道:“很熟练啊,以前养过马吗?”
“嗯,一匹白se的蒙古母马,背上有一块梅子形状的杂毛,所以管它叫‘梅子’,”她笑着r0u了r0u马的脑袋,马也亲近她,轻轻低头蹭她,“也是快二十岁的老马了。配过两回种,生了三只,不过颜se都没有它们妈妈好看。”
“现在托人照顾着吗?”
“对,不过大部分时候散养在后山上,它天天溜溜达达的,快活得很。”
“……后山,”聂郁有点发愣,“家里有山。”
宁昭同低笑一声:“没想到吧。”
“那得多大啊。我去看过苏州的园林,那种院子也称不上山吧,”他是真有点惊讶了,“同同,你家多少人啊?”
“后g0ng佳丽三千人——”她眉梢一挑,在他唇角偷亲一下,“不过三千宠ai都在你一身。”
热度悄悄爬上耳畔,他莫名有些羞:“我说真的,不许转移话题。大概有哪些人啊,我得提前准备礼物的。”
她笑得停不下来:“你还想着准备礼物,老陈想的都是怎么争宠。”
“……争宠?”聂郁一脸茫然,“真的假的。”
队长就这么流畅地带入“老爷在外养着的狐狸jg”这种人设了吗?
那样子实在有点蠢,她看得心里发软,又亲他一下:“除了念念和觅觅,其他人你都不用管。”
“没有长辈什么的吗?”
“我难道还会给自己找个爹妈吗?”她笑,“其他长辈也不需要你替我孝敬,安心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点点头,又很认真地承诺:“我会跟念念和觅觅相处好的。”
后爹不好当,他有心理准备,也有一些信心:哄小孩子这活虽然很少g,但他这辈子就没和谁红过脸,应该都能相处得很好吧……
看出他的忐忑,宁昭同没忍住,再亲他一下:“乖,别担心。”
他抬起眼,目光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