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杜的医生让身后的实习生给南嘉恩做消毒杀菌,然后是照x光片。
走进医院对于南嘉恩已然是一件忐忑不安的事情,而听到说掌骨有问题,可能还得打钢钉后,南嘉恩心脏都在打鼓。
钢钉?是他想象的那种要砸进去的钉子吗?
他从心底涌出一种生命要完蛋的心情。
但最后又去照了ct,医生看了片子又说是轻微骨折,可以不用打钢钉,而是用固定支具。
这让快要窒息过去的南嘉恩心里轻松不少,甚至想长叹一口气。
“每周需要来换一两次药,要忌口,手掌不要用力了。”杜医生一边写着诊断证明一边对他说道。
坐车回去的路上,南嘉恩看着z城一些搭建的拜佛的小庙,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祈祷一下。
他其实不太信这些。
小时候南昌宁许艳就经常去寺庙烧香拜佛,但也是偷偷去拜,并没有弄得人尽皆知,可能是有点用,所以盼得一个儿子。
信不信的,在此刻化为了乌有。南嘉恩觉得,每天去拜的人那么多呢,可能佛祖也管不了、记不得他这点骨折的事情,而且还得爬山,那还是算了。
回到家里,他在网上点了一些食材,打算做玉米排骨汤。食材都是切好的,可以直接入锅,南嘉恩跟着网上的配料,加了加盐,等了两个小时后,汤终于好了。
也不知道是食材不新鲜的问题,还是自己加了太多盐,总之喝起来有一种怪怪的口感。
很诡异的味道。
即使这样,恪守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南嘉恩还是吃了不少。
左手不能用后,南嘉恩的生活起居遭遇了一点麻烦,但是右手还能用,除去洗头不得不去楼下洗发店里洗,吃饭也可以去楼下馆子吃。就是洗澡有些麻烦。
但好在他越来越习惯使用塑料薄膜套着手臂洗澡了。
摸索着时间,第一次去换药的时候又碰上了先前那个实习医生。南嘉恩看了一眼这人的姓名牌子,叫林泽。
林泽正在写什么东西,刚抬起头就认出了他:“是你啊,这次来换药?”
“是的。”
“那你跟我来吧。”
林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是一个很和善的人,白大褂衬得他人很清瘦,手腕那处也空荡荡的。
南嘉恩跟着他走进对面一间屋子。
“我上次听你口音,你好像不是这里的本地人吧。”林泽一边整理着换药用品,徐声问道,“你是c城人?”
换药的房间充斥着很浓的消毒药水味,南嘉恩原本还在想着换药会不会很疼,被林泽一问,先是愣了愣,随后说道:“是的。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说:“我在c城读的大学。听你口音还有些熟悉,就是上次没好意思问你。”
南嘉恩只听得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没能辨认出什么口音,“那你也是c城人吗?”
林泽抿了抿嘴,“对,我是去年才来的。”
聊着天好像就没有那么神经紧绷了,林泽还对他说:“换药其实还好,别太紧张。”他刚拿出换药的东西,正将把手放在南嘉恩的手掌上时,门被推开了,南嘉恩甚至觉得带着一阵强风。
是杜医生。
他冷淡地看向林泽,说道:“你还没有资格给人换药。”
杜医生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重。
林泽的手便瞬时停住了。
“这个很简单的,我以前在……”林泽试图想要解释。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先出去。”杜医生打断他的话,十分果断。
房间里空气都冷了几度,南嘉恩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处于这种争吵的情况里了,这个时候,他也重回了和张子扬在半夜放烟花的时候———除了冷还是冷。
林泽脸上很窘迫,还带着一丝颓然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了,随后关上门走出去了。
换成杜医生给南嘉恩上药后,南嘉恩跟如临大敌一样,他倒是不了解换药该是谁来做的具体问题,在此他认为他和林泽是老乡,便自顾自认为杜医生是一个说话有些苛刻的人。
整个换药过程,看着杜医生那张冷寒的脸,南嘉恩原本被抚平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他真是改不了一进医院就精神甚差的状态。
杜医生戴着口罩,那双眼犀锐有神,不是在看一个病患的手掌,倒是像在看一个没有呼吸的木头。
他全程并没有说一句话,垂着眼默不作声,手法娴熟地给他拆固定用具,三下两下就给弄好了。
结束后,南嘉恩用另外一只手扶着那只换好药的左手,直到走出房门,才重重地深吸一口气。
只是出门便看到站在楼道尽头、面对着窗户的林泽。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手放在兜里,看着是很低落的背影。
门再次关上的声音有点大。
林泽转过身来看向他。
“你换好药啦?”林泽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依旧是笑意盎然的样子。
南嘉恩点点头,又慢吞吞地说:“换好了,刚才……”
林泽摸了摸后脑勺,苦笑着说:“杜医生说话就是那样,我都习惯了,哎要到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看着南嘉恩不说话,他继续说道:“虽然这家医院看起来旧旧的,但是食堂的菜还挺好吃的。”